夏天的雨并不是怀春的少女,缠绵悱恻,动情起来没完没了。更像是秦楼楚馆的经年老手,只追求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你发泄完毕。
雨到了下半夜就停了,天地间焕然一新,这导致第二天上午的阳光更猛烈了。
泸州府衙清晨一开门就涌入一批惊恐无比的百姓,他们颤抖着描述早上起来在自家院里发现了尸体的碎块,和豆腐一般大。
差役很是专业地问他们一群屁民如何判断那就是尸块,随后就有胆大且较真的人递上来一块破布包裹散发着恶臭的碎肉,上面两片看起来像是嘴唇的东西唯有人才能长出来。
这件事很快就被报告到赵丹城那里,知府大人严令彻查,泸州城在好一段时间内人人自危。
传言有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喜欢把人当成豆腐一刀一刀切成碎块。
江南书院。
换了一身常服的洛风在一群不事生产家境不俗的学子当中一下子就被淹没了,这里的场面与太安的白鹿书院没有什么不同。
洛风很怀疑白子虚的魅力是不是来自于智慧,有没有可能是他长得比较斩男。
否则怎么到了江南,又收获了这么大一批的狂热粉丝。
一大早白子虚就叫人去请他,特意嘱咐临近正午再过来。
书院很细心地在院里用凉席搭了棚子,创造阴凉,可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浓郁的汗渍味。
洛风绕着人群边缘,找了一块空旷些的阴凉之地,静静等着白先生下课。
“宋儒见过北苍王。”
洛风闻声扭头,站在他眼前弯腰行礼的是个中年人,鬓发微白,气度很是不凡,抬起头来是一张很和气的脸。
宋儒?江南书院的院长。
“宋院长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北苍王,只有访友的洛风。”洛风平淡地说。
宋儒微笑起来,并没有拿捏读书人的清高,让人很容易听出他语气中的歉意,“今日是宋儒以情分要挟白先生请王爷过来,希望王爷不要怪罪白先生,一切是宋儒的错。”
洛风眨了眨眼睛,“可是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这世上也就不需要律法了。”
宋儒表情呆滞了一下,他并不知道北苍王说话的风格是这样的别致,他很快恢复自然,“北苍王真是风趣,以这种方式表达宽容。”
洛风撇了撇嘴,读书人真会顺杆爬,“你们家大人托你来谈判,你能做得来主吗?”
“王爷,宋儒做不了宋家的主,今日是宋儒自己想见一见王爷。”
“你可以不用每句话提一次自己的名字,我记得住的。”洛风这样回应道。
宋儒彻底愣住,幸好这时候满头大汗的白子虚赶了过来。
“小风,这位是宋院长......看来你们已经相互认识了。”
宋儒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起身先走,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搞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关系很好,耍这种把戏我不会生气,我可是北苍王。”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会碍于情面拉不下脸的人,实际上是我觉得,相比于打打杀杀,坐下来谈是更好解决问题的方式。”
白子虚抹了一把汗,早已湿透的衣袖根本抹不干净,最后在洛风的肩膀上蹭了蹭,“而且你已经展现了你的实力不是吗?”
他特意指了指在前面领路的宋儒,“宋院长一大早亲自登门求我办这件事,说明你已经获得了宋家的认可。”
洛风看着宋儒的背影思考了一会,“这是去哪儿?”
“宋院长在书院旁边买了宅子,他平日就住那里,方便管理书院,他是个很纯粹的有理想的人。”
洛风十分不屑,“纯粹的有理想的人,干嘛要为宋家办这么腐朽的事。”
白子虚反驳,“纯粹的有理想的人,也是有七情六欲有牵绊的人,我也一样,有一天,要是能为你做点什么,再肮脏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你觉得我会感动?”
“只是吃顿饭,你总不能要我对天发誓吧。”
宋儒在书院旁边的宅子不大,三进的院子,布置的很是朴素,仆人也都是上了年岁的。
会客厅里放了冰阵,一走进去,凉风簌簌。
下人送上来了净手的井水,白子虚衣服汗湿的太透,去了后院擦洗换衣。
一桌很家常的饭菜,冰镇的梅子酒,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这个王爷来而特别准备什么。
等白子虚换好衣服回来,三人落座。
时间点卡的很好,就在白子虚准备怎么作为中间人开场的时候,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青色的水纱裙很贴身,使得身段看上去就赏心悦目,容貌清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似水温柔。
世界上总有一种女人,会让人一眼就觉得她善良,温柔,善解人意,具有全部男人希望女人拥有的品质。
洛风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
两个年轻人近乎一样的常服,宋晚不确定哪一个才是北苍王,踌躇着选择了从右边那个看起来更年轻更不大可能是的年轻人面前走过。
她轻轻行了一礼,对着宋儒叫了一声,“爷爷。”
宋儒慈祥笑了笑,看向洛风,“王爷,这是小孙宋晚。”
“晚儿,这是北苍王,王爷身边那位就是你仰慕的白先生。”
宋晚在心中轻呼了一声,嗔怪自己判断错误,转身低头行礼,“宋晚拜见王爷。拜见白先生。”
白子虚点了点头,“宋院长,你这是准备让宝贝孙女帮咱们斟酒?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宋儒解释了一番,“白先生严格算起来是长辈,王爷是贵客,并无不妥。”
两人在这边说话,洛风却是十分没礼貌地打量着宋晚,自下而上。
第一次见面,这无疑有些太轻薄了。
宋晚感受到了北苍王有些炙热的目光,抬头瞧了一眼,随后鼓起勇气,正视他的目光。
这就是爷爷和太爷爷押上整个宋家,要我不得不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