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杜茂名首开书画大展岂能是小事?
雄鸡报晓头一响,杜宅的人全动开了。
比红日初悬还早呢红透《牡丹园》的,竟是大红绸缎挂彩拉花整整装饰檐脊窗扇一大圈,那匾额之上的横条金字更是气派点睛,看上去确有红极一时之势。
再配上红毯铺路从门廊一直延伸到殿堂门口,五颜六色的牡丹花瓣点缀其上又洒满道路两旁,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情境也就扑鼻而来。
若进到会场里,随手拈来的牡丹花特色各异错落有致,都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画展还是花展。
杜老板的用意很简单,今儿四月十五“杜宅首开书画大展暨以文选婿之擂”双喜临门的大日子,这些花啊朵的哪里只是用来说明我杜宅压箱底的宝画喷香四溢,更是说我家有女好似这花中牡丹一样!
即想来杜茂名一扬手,吹拉弹唱的手艺人可算登场卖乖了,那家伙敲锣打鼓的劲,让洛阳城里本就人尽皆知的喜讯又抬高了两个调调可劲传呼起来。
这杜茂名还不满意,竟也学着温格调随手打发些讨赏要饭的,“去去去可劲传传,挨街挨户的告诉一遍啊!走完了一条街,回来我还赏你们,快去。”
这些人哈腰道谢乐颠跑去,杜茂名拍打一下两手,哎?好像又想起什么来,竟又摆手挨个叫回了几人。
但杜挽月的心境和爹爹完全不同,高枝鳌头她一直要求自己这样过,但今朝晨更的锣声传来,咚咚的好像是她彻夜未眠的心弦。
都过去了,她这样说。
却睡不着,更不想起,只呆呆望天。
可她的天还是塌了,心里竟连一丝高傲都没有留下,她还想盼?抓住一丝希望,毕竟武大总管一定会来的。
老嬷娇丫催她梳洗打扮的时候她还恍如隔世,女为悦己者容?她细想一遍,竟没这么个人。除了武大总管,今天她落谁手里,似乎都是死路。
却突然?“七哥哥!”
这个称呼和温小婉一样,打小就叫。
最后那次是她初入豆蔻年华,杜茂名一通鞭子打下来,杜挽月就记住了主仆殊途,这回可不用七哥哥再教她什么:“爹!挽儿记下了求您别再打了……七?七,你?你个狗奴才!你起来?起来呀你……”
杜七衡直到晕去都听得到她哭泣,但心中一直谨记的分寸?逼得他连正眼看大小姐一次都不再敢,舞勺之年?他已承载太多。
当然了,若是杜挽月那时就会泼辣放肆,高高在上,她这一声七哥哥早就让杜茂名听到的话,那一通鞭子早都管过来了。
即使此时众星捧月的杜大小姐脱口而出,还是对着镜子讥笑一二,哼就他?打死都不敢。刚才吓得捂口的几指变作兰花一翘,沿着下唇红缘转了半圈,嗔怪:“换个色泽?这也不够喜庆啊!”
服侍的下人们哎哎应声,但氛围却远不及温宅柴房里只一个温小婉在给七哥哥穿衣打扮那般摄人魂魄。
瞧她美的?又蹦又跳。
惹得杜七衡伸开两手不敢动,跟个木头架子似的还直扑棱脑瓜叫她:“小婉你听话,别再换了,就这一身吧!还有你,好好走路,这像什么样子啊?还大小姐呢。你那脑袋瓜不疼,脖子都疼了!”
温小婉噘嘴,举高手里的两件又选一选,一跳嘻笑:“七哥哥你看这身呢?”
杜七衡忍不住叹气拉长脸,温小婉紧顾着嘟囔:“这些都是哥哥的衣裳,不好好挑一挑,怎知道哪身适合你穿呀?你又不让我回杜宅去取……”
想到这温小婉更忍不住笑,好像杜七衡能在他家柴房关一辈子似的。
回去?杜七衡心头一紧,他太想了,特别是今天。
四月初十因何受罚?老爷的用意一目了然!
那今天呢?不用想,大小姐的婚事一准会定下来。
可他?只心急,不,是只盼……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吧,可在那之前他连送上祝福的权利都没有。
机会倒是可以有,争取一下,还能看她一眼。
杜七衡想的入了神,温小婉就在他两臂下腰腹间转来蹭去,不觉杜七衡的手扶上她的脸颊,大小姐?他心里想,眼珠一打颤,才反应过来,“小婉?”
他的手颤呼呼地向下游走,摸了她颈项的纱布,“还疼吗?”
温小婉惊得屏气敛息,含羞一笑咬唇点头,又一反应,紧忙摇头答:“不疼。不疼了。”
杜七衡的手绕了她半圈后颈,拍了拍香肩,撤下,一笑,“那就好。”
温小婉美得很,都敢拍拍他胸膛了,“那就这身。”
杜七衡点头嗯,满意地后退一步,转过半圈躲着喘口大气,想什么了你,“哎对,那个,我这就过去,再晚了就不好了。”
“七哥哥你还伤得这样重,我去叫马车来接。”温小婉扶他坐下。
杜七衡急得很,哪坐得下,“算了小婉,走走也好,全当动动了,我慢慢的,一定,你别担心。”
说来还真的不是温家的药方有多神奇,奈何这小子过了两个时辰就要来一碗,连晚上都不放过,哪有药会凉了这一说?
跌打损伤的药,也是一盒接着一盒地抹,就为了赶上今日画展。
这一天?算是他可以重回杜宅吧。
原本他还想,再回去?我一定要不一样。
可真跟大小姐身处两地,才两天两夜,他就服了。
先回去,看一眼。
她的婚事若真定了,我就回温宅来搞定这里的一切。
不管怎样,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
杜七衡想来,已被温小婉扶起,他只笑:“我没事。”
可一迈步子,才知道,哪下棍子都不是白挨的,他一咬牙根却先伸了手:“来,我先送你回房去。不许急啊,我很快回来的。”
温小婉就这样被他牵出门去,羞羞答答那个样子,真跟要步入婚姻殿堂似的。
可是!温顾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