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恩怀跑来,杜六征就闭嘴,杜茂名还瞟了下杜七衡的小脸,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不是我儿子。“算了,说多了他也不懂。就是这挽儿?怎么这么没用?”
杜茂名转了念想,又想到大小姐身上去了,杜六征就还放松些。可老爷还碎叨:“就是眼光?还真不错。这武乐书?穆宅?五爷?还有我书画行,可以。”杜六征想来也一笑,刚想说些妙计良策的奉承话,杜茂名又拍着他肩头,竟是安慰:“终归也算你们一家,不全都是废物。”
‘你们一家’这种话,杜六征听得后背发凉,一下埋深下去,不敢再言语半个字。
再说杜挽月?这一夜要怎么过呢?杜七衡的下场,她不用在也知道,谁让她每回都在。十天半个月,他肯定是出不了门。就是这夏?热的太快,伤口不要感染了才好。
实际上杜挽月是心疼他的,因为从小到大他每次挨打,都是杜挽月惹的祸。那你以为杜茂名不罚她,是真的疼她?鞭子打下去的每一下,杜挽月都要眼睁睁看着,不许哭不许叫求情认错都不许。
只这一次,杜七衡立马叫人送她回房。那杜茂名还问了呢,“挽儿怎么不来?”
“睡下了。”杜七衡轻声答,却乖巧地解了衣扣。
大抵这就是父爱的威严吧,杜挽月蜷缩两腿,这样劝自己。
可每一次,杜茂名凌驾这三人之上,虎啸龙吟般发威,都心里美的不行。
杜挽月也就总也说不清,为什么扔了鞭子,他总能笑得出来。
杜挽月两手抹了下眼泪,她是担心他了,或是心里内疚了,但她就咬住不放。从小到大不管她要什么,杜七衡再怎么认打认罚都一定会帮她办到。就是这武乐书?怎么就……
哦应该先从赘婚说起吧,这是杜茂名要的,没儿子我还不能招一个进来吗?他那会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是瞟了眼杜七衡的,可你?再好!也是……哈哈哈哈,杜茂名大笑着走开,还回身夸奖:“挽儿,爹看好你。一准行。”
杜挽月那时信以为真,直到此时泪崩,她都晓得她没有胆子去跟爹爹说,自己想嫁进穆宅的话,还只是?下人。杜挽月更蜷缩,她是真的没了底儿,不知道爹爹会怎么办她?这个用处没了,她在爹爹面前就像一无是处了一般。
从小到大积累起来的傲慢与宠爱,在这一夜坍塌,哪只泪崩无眠就能挽救。可杜挽月却又一下坐起,“不。还没结束。武乐书?我还不想放弃。”话落她竟白衣赤脚奔了出去,还好有丫鬟跟着,说什么老爷已经睡下的话。
要不然她若这时奔去找小武,人家武大总管都不在《予本楼》了呀。
大概子时三刻,小武醒了。好,就是现在,那个傅云空?偏来我《花满园》望天,我倒要去他宅子转转。来而不往?那可不行。
小武进到傅宅,一片寂静。东窜西跳的也没什么意思,他就跑来傅云空的野味仓库,四围看看,又根据记忆寻得了那个隔间。这么小?真藏不下什么人啊。
小武俯身下来,仔细辩验,里面没有呼吸。不藏人,那是藏什么?没听说傅云空有什么收藏的癖好啊?算了,进去瞧瞧。
可脚印要想不留在满地的血迹之上,还真是为难小武想了好多办法。但当小隔间的门扇打开,小武还是惊了,空的。可四壁光鲜,大小同轿厢,这里?若是小孩子躲猫猫,该是个不错的小阵地。
小武就笑了下,他和少爷怎么就没想过弄个隔间出来。又一下愣住,难道?傅云空的自己人,是他同龄人。
嗯对,傅云空就是按照小时候在海宅玩闹时的样子新建的这个仓库,那时魔对的房间也就这么大小。而这个隔间,傅云空每每都装作找不见。
小武似乎也想到什么,飞身赶来海宅。但不幸的是,魔对刚刚被心儿带走,大概早了两刻钟,连傅云空追去都比这早一刻钟了。所以连罗一涟都放松的很,小武落在某处直脊,他只躺在床板上睁了一下眼。
小武却警惕的很,小姐说过,海宅也下网布控,该是罗一涟在收网才对。也真是的,怎么想来这里。真的举步维艰,小武似乎都能看到网格一样,每一个屋顶只留一个落点。
可?居然没什么怪异?那我是怎么觉得傅云空小时候是在这里过的呢?海师父?他爹也说过他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啊,那?哎不对,他爹?他今天那个表情,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三爷对他娘?该是一无所知才对。
小武感觉在这个落点思考久了,就几个翻身穿过海宅又飘去了哪里。
四月十一天才刚放亮,小武就蹿出《予本楼》嚷着:“姑爷!”
窦浪抬眼瞥他,停脚站一站,还好不乐意,竟先见礼:“武师父!”
小武跑来哄他:“哎呀姑爷,您这可使不得。那个,我……”小武挨近他身侧跟了几步,还是说了,“姑爷,我昨晚想了很久,我该是,我……肯定是,我?我不敢的。”
窦浪挑眉瞥他,“什么啊你就不敢?”小武还颤着嘴丫,窦浪就说透:“你是说?你不敢喜欢心儿,是吧?”小武连连点头,窦浪却一呛鼻子,走了。
小武追来,又解释:“真的,姑爷!你听我说,我对小姐?该是……像我对少爷一样,那是我的命。”
“命?”窦浪重复,又上下打量他,才问:“那不关男欢女爱喽?”
小武一听,更紧张了,这个?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想呢,但结论肯定是,“我怎么敢啊?”
窦浪却哼他一声就抬脚,小武跟来还想着该说点什么。窦浪又一下停步问他,正式的很,“你不会是觉得?你没法跟穆大少爷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