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汗青大惊失色呀,连费润都信以为真——他葛汗青走漏了风声啊,邹盘之还算淡定。可众人似乎都反应过来了,他武乐书这出倒好像什么时候在哪见过似的呢?可不是嘛,他每一次出手要斩下哪个行当的蛋糕之时都是这样前脸儿是同舟共赢后脸儿就下手为强,可那会还说是要带着大家蒸蒸日上的,果不其然呢!这会可好,居然连穆宅都要舍了呀!任谁都以为他是在穆宅关着禁闭挨着规矩,却不想竟是连老带少哄着捧着求他留些情面呢!
大家只顾摇头都不出声,阿成直接撂话:“哥,我跟着你。”
小武竟嗤之以鼻:“你?黎宅!哈哈哈哈你压根说的都不算,凑什么热闹?就你爹那个老顽固还不直接要了你的脑袋。你说说你跟我这些年了,什么时候我没教过你——别给点赏钱就美得屁颠的。啥都是人家姓穆的,他手儿是伸出来还是缩回去,你都得等着挨巴掌。依旧是个奴才!倒茶!”
阿成的小脸被训的青红不接的,可看哥真生气了,怯怯斟好茶恭敬递过来。可众人眼睁睁瞧着,这黎成连个屁都不敢放啊,他武乐书在穆宅真是一人之下啊,这一山不容二虎,他还真就能翻了天呢!
哎呀呀看来是早有准备呢,明面上他武乐书名下没一个店铺啊都,原本大家还稀奇他怎么这么任劳任怨还名下空空?眼下可明白喽,放长线钓大鱼呀!以他在穆宅身挂六行行令,真的是想干点什么都行啊!还好林场和纸行的行令在徐宁身上,康昉一想到这大喘口气,还算天不绝人呢!程锦前也赶紧想到了黎有为,黎成这个爹可不是吃素的,武乐书当上大管事执掌穆宅这么多年了,钱庄金号当铺的行令居然还在黎有为手中,看来是一早就防着他了呀。
小武抿了一口茶,抬眼瞥了一下,又撇嘴嗔怪:“怎么样啊?都不说话呢?这事很难想吗?想想每一年我是怎么带的你们?咱这回打开天窗说亮话啊!哎好好好那算了我不着急多等这一时。就还是先说航运,今年的我是真不愿意走了,就从春航开始。有谁还愿意照应穆宅的生意,我也不介意”。说完又撂下眼一笑问道:“哎?葛大少爷!您那路运?也是……多多益善?哦哦哈哈哈好说好说!”葛汗青还一脸尴尬,他竟又得了先手。
可众人却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人包揽穆宅大小生意早有二心不说,眼下竟真的为了一个祸水红颜造势生非任谣言碎语四起泛滥,这是把各家都带沟里去好好利用了一把啊!他又借这个由头一脚踹了穆宅,先想自立门户,这再结交下葛宅,依旧是立于不败之地啊!难怪先前怎么冷嘲热讽他都没个要紧的反应,正中下怀啊!可这种人得了势头去,还想让他再手把手教你把生意做起来啊?穆宅这老雇主都无情无份一拍两散的,哪个宅子上的什么行当能禁得住他敲打呀?都只是时间问题呀哎呀呀呀……
这招釜底抽薪吓得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却齐刷刷地瞪着骆宅的人,你们挑了个什么头儿啊。骆贤涌一下挡住了骆鱼雁,却怼了下骆为里,他哆嗦了两下,我我也不知道他姓武的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是怎么绕合的呀!哎呦喂!
小武突然放下茶盏,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哎?不是,你们不说话,不会是还以为我是凶手呢吧?啊?”小武挑眉咬牙,吐了口气,又严肃道:“告诉你们啊,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真凶。”这一句肖进阳还信,竟抬头瞥他,笑了一下。可小武靠背坐下去,像是想到什么了似的,自言自语道:“今年的城里,真不安分呢!这要是出去转一转,倒也是个法子啊。”
是啊,往来各省穿行各道这些年,若说他外面没个能安身的地方可谁都不信,想当年十六岁第一次领舰,那回航真是凯旋的气势啊!这说不干就不干都能放得下,可想而知这城里边的油水他悄无声息地赚了多少。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让他赶上呢?哎不是,这也不是好事啊,他怎么就能……哎呦喂众人巴不得唉声叹气起来,不服不行啊!现下各家被拿捏成这样,这穆宅里面还也说不上是怎么个哀怨养虎为患了呢。
小武也静下来琢磨了半天了,这满堂死气沉沉一下子闷肃的很,他又发话:“大家都不言语,我这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了啊……好!既然这样,咱这春航也可以继续走啊,各家还该干嘛就干嘛,我这武大管事先好好当个春天倒也没什么吧?省的有人天天巴不得我是真凶,这个冤枉,我可不吃。哎不是我就纳闷了啊,我武乐书想干成什么事还非得拼命吗?这帮人的脑子啊……哦对了,我跟穆老爷已经是有言在先的了,这回去又说要接着挑这个大梁,总归是有点不好开口啊!那这样啊,这次春航各家按着新约再涨两成航费,算是犒劳我的,我自然是却而不恭啊,那就好事做到底。”小武扫视了一圈,又扯嘴一笑,竟拱手见礼道:“不谢。散会。”
小武起身抬脚,阿成赶紧屁颠跟着。众人匪夷所思,还没整明白他到底啥意思啊,这人儿到底想干嘛呀,可这又浮涨两成航费倒是听得明明白白的,这又嗷嗷吵吵上了。是啊,你管人家要干嘛呀,那是人家的事儿啊,你就先管好自己兜里这点零花钱吧,这才是你的事儿呢。
小武一到《清香园》门外步子就缓了些,阿成赶紧跟上来盯着他看,小武却停步,回身一笑夸奖他:“表现不错!”
阿成美了,连连点头。又一下子好委屈,“哥,我都要……”
小武又拍下他肩头打断了,劝他:“继续保持。”才回身走开。
阿成憋回去,又连连点头。可一下子发愣,哎?保持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