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忙着又扯又拽又劝说:“哎呀你别急快坐下来,小武你听话,在这个屋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张张嘴让老爷也放宽心些,啊!”
小武抬头笑了一下哄着说:“老爷,夫人,别再问了,原本就是喜事,就全当是喜事吧”。
夫人眨着眼睛舒着气,看来是真的不能说了,可会是什么缘由呢,这帮孩子啊。
老爷却又起来指着他问:“喜事?啊?你想过五家的人会怎样吗?你怎么给人家交代啊?我告诉你五家的人都不会超过今天保准有人上门来问,你要怎么答复人家?你让心儿都没有颜面见人家呀,你怎么也会范这样的糊涂?我昨天就该直接让人把那个丫头给遣出去,我就不应该……我一门指望都在你啊,你也干这么让我失望的事,是吗?啊?我真就应该,我就应该……”
少爷忽地推门而入,老爷大喘着气咬着门牙坐下了,夫人抬脑瓜紧顾着瞧瞧这小子是不是个大喜的劲儿。
小武后背都发凉了,可他来干嘛,你个小子,回去。可少爷一看小武哥还真的是一副落罪相,一步跨进门槛直接就跪下嚷:“爹——”
老爷扶手上额头巴不得没看着没听着。小武赶紧扭头凶他,他却一撂眼一噘嘴耷拉下脑袋去。
心儿被郎君猛撒开手踉跄了一下,又怯怯抬脚迈过了门槛,扶着门扇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四下张望,今天的火药味不会还那么呛吧,可一扫这两个小子跪得那么齐刷刷的,也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哎呀呀怎么办呢?
可却被夫人发现这个小脑袋瓜了,“哎呀呀心儿快过来快过来”,夫人摆手叫她又紧怼了两下老爷腰身,哄着说:“哎呀心儿怎么来了还不敢进来了呢,快快快过来让娘看看!”老爷也忙笑着说:“心儿来了,来来来里面坐里面坐来,外头多凉啊”。
心儿闻声愣愣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发尾,又一直盯着他俩绕过了个大半个圆才到爹娘跟前来。
两个小子听着她的脚步声竟一齐笑了下,又瞥了眼对方巴不得再笑他一下,可哪敢抬头啊笑过又屏气敛息直溜跪着了。
夫人拉过心儿的手攥住就忙开口:“心儿呀来快坐下,这手怎么这么凉啊,心儿啊娘知道你是受了委屈啦!”老爷却直接白了眼他俩,还以为我就是狠不下心来啊,等五家的人来的,当着人家的面我也要打折你的腿,对,你俩的。
心儿却眨忽着眼睛一瞥,好像受了委屈的都在那跪着呢。两个家伙也眨忽着眼睛,却嘴巴一个比一个闭得严。
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却还坚定地下了结论:“心儿啊实际上是都怪娘,娘从小就纵着他都纵着惯了啊,就是到了昨儿个娘都没狠下心来去问个清楚明白的,让你白白就受了这么大委屈,娘是对不住你了。今儿个你来了娘就听你的,你说要把他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总不至于再为难到亲家身上去,心儿啊你不用怕,爹和娘都给你做主。”
老爷又站起来凶少爷:“瞅瞅瞅什么你瞅,还有脸抬头啊你,我这老脸都没脸见人了啊。”
可少爷还眼巴巴地看着三块心疙瘩。小武伸手拽了下他胳膊,他一扭头笑了一下,对,是四个。
心儿上手扶住娘的胳膊,脑袋却越低越深了,真成了受气的小媳妇儿了。
老爷却看到了小武的手:“小武,你现在也这么没规矩了,啊?你把手给我拿开,他的事我今天要他自己担着,拿开!”
心儿终于有勇气抬起头说:“娘亲,实际上是我……”
少爷端正脑瓜却拿过左手来要扒下小武哥的左手去,可他却突然抬头喊:“小姐!”又摇了摇头。
老爷一回身见心儿愣住不说话了,“好你个武乐书啊,你?我?哎呀我真得,我……”
心儿又忙凑到爹跟前拍扶着,“爹,您别生气了,都是心儿不好,真的不怪郎君,也不怪小武的,爹……”
“心儿你不用替他俩求情,今天我,我今天,就非得……”老爷大气都不太能喘得匀了,夫人也急得直搓捏双手。
少爷气得狠狠瞪他,小武只抬眉收手不敢看他。
祈丙却突然开门来报:“老爷,葛葛葛大少爷来叫门了。”
天呢,居然这么早,老爷一惊连忙起身:“快,快请快请。”
走到他俩跟前的时候老爷真巴不得踹少爷一脚都不解气,“你给我滚到《德义堂》跪着去!小武随我去迎他,你休想搅混,干你该干的事,还不起来?”
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小人相视没笑,只一齐点了下头,小武起身又和小姐相视点头才追了老爷去。心儿来到娘身侧说:“娘,不急,我扶您!”心儿眉眼带笑,就怕你不来呢。
待娘俩走到仰着小脑瓜巴巴望着的少爷跟前,竟一齐点了下他的额头。娘说:“有你受的了”,心儿却摇摇头说:“郎君,没事的”。夫人叹着气回身一脸嗔怪:“你说说你,这是什么福气”,心儿一搭手扶郎君起来又巴不得靠上去,少爷站直又点了一下她额头:“走!”
葛汗青随着众人的迎请刚来到《德义堂》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心儿背着一只手站在主位旁。葛汗青赶紧小跑进来围哄,和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葛大少爷真是派若两人。是啊,不管是单挑还是双打,现在都不可以动她,而葛汗青实际上连和心儿对视一下的目光都畏惧三分。
心儿瞧着娘亲起身相迎又笑脸看座只一瞥,似笑非笑毫无表态可端磨,葛汗青只敢立定躬身回礼,又等在右边第一个位子旁迎着老爷和黎叔来到主位才一齐坐下。
而小武刚走到《德义堂》门口眼见着各位坐下就热乎地寒暄起来,他却还是盯着少爷笔挺的跪姿几步来到少爷身后站好。
这一站可真打扰了葛汗青的雅兴,虽是想拿余光扫他一眼却猛地发现这地中间跪着的人竟是穆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