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松说着就要往门里进:“严老爷您这可是多虑了啊,我呀就只是跟大管事叙叙旧聊聊天罢了。这保一方水土平安的差事,若是家家都能碰到乃能兄这样竭尽全力还本分有加的管事,我可真就高枕无忧了呢”。
严戈健还弄不明白是挡还是请,严乃能倒是已经屈身见礼做了恭请的架势,看样子他倒是真喜欢今天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态势啊。
留下严广平拽了下骑着门槛的严戈健进门来,瞧着二人面上恭谦实则巴不得过过手的既来之则安之,心里边儿又叹着:真是永远都学不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黎成却跟紧了小武哥来问:“小武哥,展长松这话里话外是个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还指着跟你亮亮家伙事啊?”
小武搭话:“无非都是在寻找答案罢了,跟他就亮家伙事倒还不至于”。
“我看这个展长松还真就是有意为之,昨儿个他说去会会杜七衡,今儿个他又跟着来会会严乃能,我看他哪天能想到会会我来?我定是打得他鼻青脸肿,看他还敢不敢张口闭口地叨扰到你身上去?”阿成跟在小武身边,好像就为了护着小武哥不受人欺负似的。
小武瞧他那个认真的小样子,故作求饶相:“你呀可对人家展大警官手下留点儿情吧!哦对了,我今晚还要去武馆,一会拜访完邹宅,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嘿嘿小武哥,你看!我在你心里可比他厉害多了吧,我就知道。哎?可你天天跑去武馆守到半夜干嘛啊?天天来无影去无踪的你,祈丙说你昨晚到宅子上可真都快子时啦,武馆空无一人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阿成跟了这么多天,可算感觉哪不对劲儿了。
小武一想到宅子,心里也紧了一下,却掩饰道:“我呀就是动动筋骨嘛,水上不同路上,一到了船上可是拘谨的很,哪能这么酣畅淋漓?不过既然阿成都说了,那我就再只练这一晚,而且今儿个也会早些回去守在宅子上,这回行吧?”
瞧着小武一副好听话的样子,阿成还不知道他呀,一定是藏着什么自己担着的事呢!连我都不能说?还真被班勒给说中了呀——谁都不可以去!看来这个武馆小武哥不在,我也不能放下了呀!阿成想着讨巧道:“你说的啊,至少要早一个时辰!哎?小武哥,要不两个呀?一个半也行啊……”
瞧着阿成跟他讨价还价的样子,小武又被可爱到了:“哈哈哈你呀,好!那邹宅可就看黎总管您亲自招待了,您请”。
小武哥都给他见着礼呢,黎成还怕什么呀,一个箭步就腰板溜直地冲到前面昂首挺胸去了。
小武一个人进到武馆来,空旷静寂,昏黄混元。他即进了门就挑着自己的气息变换着脉搏的稀薄冲荡着血液的波动,如果要迸发内力一击就要了肖进阳的性命,他可真的不仅仅要点到为止了,可到底要留有几分余地呢,凶手又是留了几分呢。
别说是展长松要挨门逐位的讨教了,就是现下小武坐定下来把整个洛阳城里的高手一遍一遍地过了筛子,也的确没见过这样的高手。
不对,那他肯定就不是一个高手的位份,会是什么呢?长工?摊贩?画师?先生?到底是什么在掩盖他的身份呢?
小武思想着更是荡起浑身的气血沸腾开来,打小尊着童子功磨砺惯了的身子的确顷刻间就积聚起雄浑的内力来。小武只一睁眼,墙边一排整齐的木人桩就被击得炸裂开散碎了一地,小武拂袖挡了下气浪,只一撂眼,浓密绵长的睫毛又抚在眼前遮掩了一汪幽深。
也不过如此,没有肉体的弹挡没有内力的抗衡也没有招式的削减,只击碎几个木人桩就用了我三分力道,还真的是天外有人呢。
只可惜肖进阳不能再去探去问了,肖宅依着老爷的意思还是要帮扶下去的,这个眼见为实的机会真的是馋煞小武了啊。
小武想来竟起了身,拿起扫把乖乖地收拾起来,是啊他可不习惯置身于一堆糟杂之中,可看着自己的杰作,倒也没几分成就之感,真是可惜了刚进门来这几个小人还一脸笑盈盈的呢。
小武拿着扫把还歪着脑瓜想,有没有可能是最反常最意想不到的呢,那会是什么呢?我最想不到的……最想不到的……
一个小孩子天生反骨武力超群却生性残暴,孩子是凶手?还是算了吧,还不如想成是个老人呢,拄着个拐棍却可以号令天下群雄,才更有意思。
小武想来自己倒也拄起了扫把,却忽地笑容逐渐消失,老爷,老爷?他是一位老爷!对,一位老爷,才可以暗地里摸透洛阳全城随意斩杀四起混乱再坐享其成。
那会是谁呢?康宅、杜宅、严宅、程宅,连海宅都被牵扯进来还多数是瓜分了五宅,那就极有可能……不对那也不对,五爷虽然宽义但一生以护守岸宅为己任,也绝对不会只是任人宰割的,看来这个岸傲阴魂索命的说法,还当真是意有所指啊,只可惜来源始终辩驳不清。
更可惜的就是我居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辩一辩哪位老爷的身手,可仔细想来倒也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啊,不过可绝对不能再放任了啊。
小武收拾好就轻轻放手任着扫把又乖乖躺靠在了墙角,他才一动就闪了身子任着自己在武馆里驰骋翻腾变换着谁都不曾见过更是接承不住的奇招异式。
是啊,他可以和你过三百招都不带伤你分毫的,他也可以让你十招就点到为止的,他更可以一招制敌就取你性命都不带眨眼的。给你个机会,你选哪样?
可小武现在就好像是看着这个高深莫测的凶手一样,招招奇袭式式致命连连暴击更是不给自己一丁点喘息的空隙各种铺张开来。
好一大通神龙见首不见尾般舞凤游龙的摔打之后,终于见他单膝跪地支甩开身子立定下来,微汗寥闪着刀削斧凿的五官却还撩起一丝丝不满,小武竟似哪里还不对劲儿似的咬着门牙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这个感觉,可哪里不对,再来。
他竟又似不满又似抓到什么影落似的又动开了身子。
要不就说呢,有人就是喜欢小武这样明明是封顶满贯的底子,却还要冲着给你什么惊喜才好的劲头拼到自己服了自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