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要亮了,展长松家里的书房已经被他一幅幅杰作打扮成了兵器大展。可他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一场倾城大战的来龙去脉前招后式,也就更没有勾勒出他似乎已经看到但还没有看清的那个凶器。
而此时他已经离了书案,立定在地中间,前后左右地一圈圈扫视着围着他的各式各样的兵器,在他手中似乎正握着一把身长二尺三寸的铸剑。
瞧着他一动不动,还真就一动不动,直到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又蹭地一下子坐起来了,“天呢,什么招式都没有!”展长松兴奋地很失常,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他居然什么招式都没用。
展长松再次回到案前快速地勾画着,停笔一看,可算笑了,一把锤子。居然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铜铸锤,甚至可以说在洛阳城里凡是有个拳场那么个地方的人家,都会备上一把这样的锤子摆那,就更不要提一家家的武馆了。
天呢,覆盖面太广了,这怎么查。展长松抓完头皮竟有点困了,可眯眼一扫这个锤子,嘴角一扯,狂奔了出去。这灵感一冲又一冲的,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了,不过还好他还记得尹威的店要怎么走。毕竟这个锤子卖的好用的广,可打造的铁艺匠人师父就这一个。
天蒙蒙要亮了,几乎就是一天当中气温最低的这个时候,两个通宵达旦的巡官却巴不得比黎明时初升的日头跑得还快。
果真二人一齐来到了井胡同《葛记铁器行》的店铺后门口,若不是双双急刹车估计二人能来个久别重逢版的撞个满怀。
即使是现在看他俩定在那儿竟还是满眼全是你,只不过相比热泪盈眶,此时更加分外眼红。我还不信了呢,哪都有你,我真纳了闷了,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真是没工夫瞧你一眼,少跟着我,耽误我办正事。
二人双双想着同一个版本的心声,更是说时迟那时快地奔着门口冲撞而来,就果真谁都挡住了谁谁也放不开谁地挤堆在那了。
虽说没眼看也得睁大眼睛瞧着这种你推我挡他拽他冲的热乎劲儿,但是当二人同心协力真的撞翻了后门摔进《葛记铁器行》的时候,猛一双双抬头露出的却是比谁都惊得更大的目瞪口呆了。
掌柜尹威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血泊之中,还的确相当有默契地瞪着一双死不瞑目般配着六六溜儿溜儿大顺。
尹威是《葛记铁器行》手艺非常资深身手相当厉害的老铁匠了,但是却在正月二十八丑时左右被自己的飞刀扎成了马蜂窝,命丧当场。
这是这两个巡官纷纷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惊愤,却还争得面红耳赤也终于使出了浑身解数,各种勘察探测之后,得出的唯一一个结论。
而现在这两个人一个把一头瘫坐在尸身周边,都搭了个脑袋低垂着头消停的比霜打的茄子还惨得一动不动。
展长松甚至还想着,哪有什么神来之笔,唰就画出个什么凶器来,简直胡扯,还什么招式都没用,就杀了单台碧,太会想了,这要是不出招就能结果一个人的性命,这诺大个洛阳城我还真是守不住了呢。
邸盟心里嘀咕着,邸盟啊邸盟,你也有今天,真是指望个绣花针交差了我,这回可好,轮到他展长松天天耍飞刀玩去了,真是没心情陪你玩了,邸盟起身就要走的样子。
哎不对呀,展长松突然想到,如果我想的都不对,为什么他要杀了尹威灭口呢?展长松站起来又看一眼尹威,能打得老铁匠正中心口,单这一刀,没个十来年的练家子,谁都办不到啊。
邸盟扫他一眼,又瞥了下尹威,死的正好,断了我的后路,也露了你的尾巴。让你紧追不舍先斩为快,看我怎么揪出你来。
肯定还是一个精益求精的练家子,屡出奇招才是。若这样想来,洛阳城里数的上手的可没有几个人了呀,展长松想着竟真的掰起了手指。
邸盟却想着,找个男的,露着尾巴,猴孙儿的性子,不光耍棒子,真是奇了怪了,嘛你玩得都溜活,哪找这么物儿去。邸盟想着就出了后门,又故意闪开了展长松手底下人纷纷迎上来的身影,可得容我扒拉扒拉去了。
展长松却抬了一下手,指挥着兄弟们直接收拾现场,自己倒是向门口移了两步,心里想着,要从哪家开始呢。
见到真的是尹威倒在血泊中,班勒这心里还真的不是滋味。眼见着日头都升起来了,可他守在兵器墙旁还是一动没动。倒也不是亲属干系亦或是同门情谊,连请睐拜访本都谈不上的。但作为同道中人此时也正坐在武馆大门槛上发呆的窦浪却真的能理解,这位尹老前辈的噩耗传来也没有带走洛阳城人们对他的敬仰之情。
若说是《葛记铁器行》可以改行去打开收藏行的大门了的确是有些夸张,但尹老匠人的手艺怕真的是有人要当宝似的珍藏起来了呀。
班勒拿了个二尺不到的短刀,来到大门口问窦浪:“耍过吗?”
“哎呀班师父别拿我取笑了,要是说这各路兵器你可是行家了,我就算耍过啊也只是个半吊子呀!”窦浪一瞧,还真是精致利刃的一把。
“窦师父才说笑呢,这个啊是我才这么高的时候,爹送的第一把兵器,就是出自尹老匠人之手,那时候还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沉的刀,哈哈。”班勒拿着耍了几下,就递给了窦浪。
窦浪接来耍了几下竟面露喜爱之情,“还真是一把好刀,你那个时候能拿的起来可就算不错了啊。”
班勒一听可真被他逗笑了,“谁说的呀?那个时候武师父啊拿着它耍起来就跟玩似的了,翻着跟头就上檐脊了他,我爹要是不喊停啊,他还爱不释手地不愿给我呢。可我爹三言两语的一点拨啊,我就怎么也追不上他了呢。”
班勒说着一把接过来短刀,更加爱惜了,窦浪却忽地想起来问:“班师父就是在说武大管事吧?他在洛阳城的名声谁人不知呀?看来还真是自小就一鸣惊人呢。哎?就是不知道,上次和武大管事一起过来的穆大少奶奶,班师父晓不晓得是什么来历呀?那身手……你?你我不敢说,但肯定是不在我之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