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心儿倒是恢复点勇气,却不想一个牢笼的铁门已经开了,身边的王者倒都比野狼还矫健地呼啸而去。心儿竟也伺机而动,几个闪躲就避开了两只狼的围攻。
但是在这里,只会闪躲是没有用的。已经倒在池边的心儿看到了,看到了狼进攻人、人攻击狼,也看到了人攻击人,伤残的不是被救起,而是被打倒。
心儿被激起的池水铺面盖下,倒是清醒了几分。看着心儿是傻笑了一下,进而邪魅一笑,最后牙关咬紧,狰狞而去。
一通劈天盖地终于趋于宁静之时,心儿已经被血水浸染得更显鬼祟了,倒是对眼前仅剩下的一只小狼心软起来。
小小的,毛茸茸,软萌萌,还吓得一哆嗦。心儿竟笑了,趟着水朝它慢慢走。
“一窝的,能小成这样,定是个废物,你想留住它?”心儿听得后面跛脚男人的声音,不禁感觉到浑身上下抓咬撕挠留下的伤痕隐隐作痛,还真不是首战告捷,竟是落魄至此,拿什么留住它?
再一看这小狼竟也露出青面獠牙进攻之势,真是对得起她恻隐之心微动。
心儿嗤之以鼻地笑了下,却拿捏准了小狼的调式。
猛一抬左手,小狼就冲着手撕咬奔腾而来,心儿腰身一转,瞧个正着,右手劈下,斩了颈椎骨,又凌空扯过尾巴,甩到了狼堆上。
逗不了你,留不住你,只能给你个痛快的。
心儿转过身来,远远地瞧着,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一群王者围着狼堆,徒手去皮,又把赤裸裸的红里透白,一条条挨个牢笼里扔去。
在扔那个伤残的王者时,心儿定睛瞧了下,还好是打晕了的。剩下的红里透白一个王者提着一个,众人就吆喝着上了楼梯。
在这个以狼养人、以人养狼的炼郎骷里,想起留下护住的话,当真奢侈。
但逗趣起小武来就完全不一样,相比小狼的凶相,小武倒是乖巧得多。而且每一次都不知所然一脸无辜的委屈相,不敢上前,不敢吭声,眨着眼睛巴巴地退下去。
心儿倒也不是一副被可爱到情不自禁的样子了,每一次都自然而然的面无表情,心里却觉得他有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乐颠地跑上来。
若再说起少爷呢,这个家伙可真是巴不得心儿耍耍主子的威风呢,每每败下阵来的他,得了心儿这个宝贝,正好借机削削小武的锐气。
所以——
一大早,小武争着端来洗漱的物件等在门外,两人却巴不得睡到日上三竿,见他可得令进门来了一脸笑盈盈的,心儿道:“下去吧”,少爷更是又倒了回去,朝里面歪着嘴笑。
午时小武抽出空儿送回来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现宰羔羊,肥而不腻,汤汁鲜美,咸淡适口,少爷最爱。哪想听到应声,刚美滋滋地进门,还没喊少爷来尝呢,心儿道:“下去吧”,少爷背过去偷笑着,竟也没搭茬。
炊烟袅袅之时小武快马加鞭赶回来,特意挑了亭子打的第一波绽冰鱼里活蹦乱跳的俩大个儿的带回来,可他从闪进后门到踏上楼梯都欢实地和这两条家伙拧巴着闹腾劲儿,这刚一来到门前,心儿道:“下去吧”,少爷竟也没来应门。我?不是小姐最拿手这道菜的吗,也不出来瞧一下,算了,我送勤婶那去,哼。
晚饭过后小武提了提兴冲冲的劲儿又跑上《穆明楼》来,心里还想着要不再去打一通拳?哪知心儿这回开门出来了一瞧见他,道了句:“下去吧”。啊?小武心里一惊,倒是乖乖调了头,还回头望了望,只见小姐一个人站在栏杆边,竟也没见少爷出来啊?是的,他躲在门缝后偷笑呢。
这是怎么了呀?小武浑然不知,也压根想不明白,更是睡不着了。他猛地坐起身来,歪着脑瓜寻思,却又突然笑了。是啊,都是婚娶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像单身小子?即想来,就砸了自己脑袋两下,倒觉得是自己真真打扰了呢。
第二天,虽也一如往日的逗着小武,倒是见他更是乖觉了。
正月十四一大清早小武急匆匆来到《地坤轩》,神色紧张地报来:“老爷,神州街的《天一文具行》店掌柜梅天一也惨遭毒手了,估计是昨天夜里子时到丑时的事。”
老爷的确震惊,昨天传来李合遇害的消息时,老爷就已经怀疑凶手极有可能是冲着五宅去的,可今儿就验证了他的疑惑。
老爷叹着:“梅天一可是五爷多年的亲信了呀,看来凶手果真是直奔五宅啊。原本我以为岸宅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心儿一露面,还真就有人坐不住了呀”。
“老爷您指的可是坊间流传的城外蛮匪?”小武几经查访得知了这一说法,“如果城外蛮匪余孽未清,反倒已经进到城中隐姓埋名打算伺机暴动的话,的确是防不胜防啊”。
“冤有头债有主,这些蛮匪倒不至于打家劫舍、夺城掠祸,只是直指五宅。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五爷是个什么状态,又有什么样的想法呢?”老爷始料未及,现在也有些坐立不安,“小武啊,你说这亲家已经结下了,咱穆宅恐怕是脱不了干系了呀,吩咐凛儿和心儿这些日子都不要出宅子去了”。
这自然也是小武最担心的,可还是要先稳住老爷啊,“是老爷,小武明白。您也别急暂且放宽心,还不知道五宅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动静,以五爷宽忍的作风极有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能因此解了蛮匪的怒气也未可知呢?”
“如此甚好啊,可只怕这一夜一个的仇怨怒气,一时半会怕是解不了的呀。小武,叫宅子上的各行各业都谨慎着些,任何陌生的面孔和形迹可疑的人都要留心了,尽早一个时辰关门闭店,也要两三个人同进同出,万事小心为上!”老爷吩咐着对策,才渐渐缓了些紧张。
“老爷吩咐的是,只是小武在想若是蛮匪可以在城里隐姓埋名安生度日,会不会是有哪个宅子作其隐遁的保护伞呢?”熟悉的面孔中小武也不想放过可疑的家伙。
老爷长叹一口气:“这也很难说,城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鱼龙混杂,这利益再一牵扯进来,难免有人不顾是非忠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