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出去!”
带了愠色的脸白到吓人,沈玉川呼吸一滞,很快便气促的乱了节奏,纵使已经难受到极点,他还是紧紧绷着身体佯装镇定。
突然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的池羲和下意识退了半步,现在再想帮那人喂药肯定会被当作黄鼠狼给鸡拜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什么都没敢再说,慌了神的施法就想跑。
“池羲和,我说过没有,不许你再来!”
他欲落荒而逃的法术被敷落一血鞭打断,没等他施法抵挡,第二血鞭直接将他的后背抽的皮开肉绽,才两下就撑不住的倒在地上大口吐血。
“殿下救吾……咳咳……”
池羲和泪流满面的抓住床沿,在结结实实挨了第三鞭后,终于再也挺不住,浑身是血的退化出了小应龙真身。
沈玉川一看敷落是下死手,也不顾自己头晕目眩,立刻着急的护在小应龙身前:“是我自己身子不济,你伤他做什么!”
“是他自找的!你让开!今日我必让他有来无回!”
她当年驰骋三界之时,神鬼妖魔无一敢忤逆,而今见他这般羞辱自己的爱人,敷落灵糯的桃花眸一横,手中的血鞭狠狠握到指骨青白。
“虎毒……不食子!你若打他……嗬……就先杀了我!咳咳……”
小应龙躲在沈玉川身后,被他突然放大的吼声吓得瑟瑟发抖。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威胁敷落,在她要杀小应龙事上没有丝毫退缩,话音刚落双手都没来得及按上胸口,就肩膀一耸喷出一大口血沫。
“殿下!”
敷落冲到床上,一胳膊将小应龙抡到了地上。
此时沈玉川虽还有些意识,但唇色绀紫流着泪无论多么用力都呼吸不上来:“别杀他……嗬……”
“看着我殿下,不能睡不能睡!我听你的,你醒醒……”
“嗬呃……好疼……落儿……嗬……”
他后仰着脖子,全身上下似沼泽地中的烂泥,不停的在敷落怀中发出恐怖的倒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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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君!为何连你也打孩儿……”
池羲和身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被打肿出血,他挺直腰背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从小疼爱他的父君。
闻之消息赶来,池寒山没敢进卧房,先给了儿子一巴掌。
池寒山心酸又绝望,不顾儿子的质问,默默流了泪:“你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为何要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父君……你别伤心,是孩儿不对……”
池羲和不愿供出幕后指使者是自己的叔父,更不愿看父君为难落泪,他跪着爬到池寒山身边,埋头痛哭:“若母上真的杀孩儿,孩儿宁愿一死,只是父君的恩情,孩儿只能来世再报!”
说着池羲和一张手掌,手心紧紧握住了一把匕首。
“你做什么傻事!”池寒山迅速躲过他手中的匕首,终于还是痛苦的将儿子抱在了怀中,气恼又无奈的轻抚儿子嘴角的伤痕:“吾儿羲和,你万万不可伤害梁王殿下,他……羲和啊,他才是你的生身之父。”
“父君是为救儿子胡说的吧……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你是女华氏应龙少主封熙之后,当年你亲父君跟你母上因误会相继浮沉混沌,才将你托付给吾收养。”
池羲和红着眼圈不可思议到浑身发抖,他不住的摇头不敢相信父君后面所说的话。
“不……不是的!放手你放手!”
“羲和!”见儿子情绪激动,池寒山紧紧抱住他,岂料他的身体突然释出强光,等他施法震住光芒,池羲和已化出巨大的龙身,他在空中盘旋着,悲怆的吼完最后一句话,冲破封印消失的无影无踪。
“父君撒谎!孩儿再也不要见父君了!”
经此发作,沈玉川急火攻心累及肠胃,暂时连药都无法喝了。
索性一日内还有两三个时辰能醒来,已是目前最好的状态,上缘义经不敢说准备后事,但敷落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因池寒山的苦苦相求,她最终没有下手对付羲和。
“敷落,当年你留一枚早产的神蛋,而后毅然赴死。百万年塑身,百万年注灵,又百万年吾寸步不敢出,耗尽心血才盼得他破壳而生。吾为其父君不可为称的上优良,但定是竭尽心力为其前途。他之所为是该诛杀,但吾愿替他受罚,请准吾带羲和回去严加管教。莫要杀他,就算……给吾留个念想吧。”
从认识池寒山以来,他跪敷落的次数屈指可数,为了那个儿子,他不惜放下一切尊严。
敷落陷在他的绝望中,久久不能释怀:“我说过,你我是过命的交情,无论如何不必跪我。”
她伸手递给池寒山,过去不忍心,今日更不愿见他对自己卑躬屈膝。从前她问寒山想要什么,他说只求侧君之位,她立刻爽快的准了。可是后来她越来越觉得,单单侧君之位委屈了他,于是便下令赐他乾坤殿,册封大祭司,想要与他平分三界,却发现权利与地位,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翌日一早,敷落没想到沈玉川会醒来,温柔的看着她。
“落儿……”
他轻抚她耳旁的碎发,窗外一束光打在他的脸上,竟显出几分难得的好气色。
“昨晚一直没翻身,难不难受?要不要坐起来一些?”
不知他醒来多久了,敷落下意识摸索他身下的垫子,一片干爽后松了眉头,钻进他的怀里偷听他的心跳,细密沉重后叹了口气。
沈玉川耐心看她检查完自己的身体,抬手拉住她嫩白的小手,弯起好看的眉角笑了笑,将她拉入怀中:“不难受,一直……能抱着落儿就好……”
在他暖和的怀里,宛如小女儿般的敷落疑惑的抬头看他,却被他几日未刮的胡茬蹭的痒痒。敷落忍不住笑出了声:“殿下何时这般甜言蜜语了,好好好,你若喜欢,给你一直抱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