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阳郡主诸多嫁妆中最瞩目最亮眼的便是一艘三十余丈的艨艟巨舰,由朝廷官办船厂制造,千机堂监制,仅符文主风帆就有五桅杆,三重甲板,最大的甲板能跑马,满员的话能有六百众。
此巨船有名兰阳号,以兰阳郡主封号为名。
既是一艘颇有战力的战舰又是一艘能装载运输物资的海运巨船,可以说能文能武,既能在海上打架又能运货赚钱。
本来建造新船是没有这么快的,魏皇特批由本属大魏水师的新型战舰在建造到大半时划拨的,此舰船临时改建,花了千机堂不少心血。
既不想令战舰造船技艺外露又得体现大魏造船术的高明不凡,这种带着脚铐跳舞着实把一帮老匠师愁白了头。
有知名大船厂改建,有经验老道的大匠师把关,还有皇宫内府负责出钱,为此,兰阳郡主也没闲着,以船主之名硬生生插了一脚,还将自己的贴己钱还贴进去不少,好多地方要依着自己的喜好来。诸多船工匠师没法子,就凭人家是此舰船的船主。
宣珑娘如此上心是将其作为在楚国的立身之资,轻视不得,诸位匠工匠师非常尊重船主的意志。
还好还好,虽龃龉不断,此巨舰终于在诸位“通力协作”下按期按计划完美建成。
既漂亮又实用,当大贺。
在港口吉水时朝廷有意庆贺盛事,在港口空地上生灶起火支大锅熬粥施粥,引来万余人围观观礼,官府办善堂,虽只有一天,老百姓也欢喜。
白吃谁不吃?
吃了还想再吃。
吃饭要排队,此举直接筛掉那些家境可以的围观看客。
远道而来的京中贵人们倒不稀罕那口大锅饭,他们稀罕的是水面上那艘巨舰,远远望去依旧惊心动。
大,长,高,真好看。
惹得京城里那些个富得流油的达官显贵们眼馋,心里头念叨着要不要也整这么一艘舰船,又能赚钱还能装哔,挺威风啊。
一打听下造价,一个个的不吱声了。
楚国航道海运发达,岛屿星罗密布,一艘能运货的巨舰不仅能带来丰厚的收益还是实力强大的象征。
为保兰阳郡主一路安危,宣府花重金收拢曾为水师的军卒组成兰阳号的精锐船员。
麻子等几位才子作为送亲婚使团的助兴“搭子”是“不配”乘坐兰阳号的,再者此乃送亲婚船,麻子等到底是外人,怎能与“楚国王妃”共处一船?
楚国人不可接受。
因此兰阳号上除了宣府娘家人还有兰阳郡主夫家人。
海船不比江湖水面上行船,海船最主要就是抗浪性强,故不能是平底船。
碧波斩浪船首尖,头翘尾平吃水深是所有大海船的特征,船用木料极其挑剔,质地须坚硬胜铁,耐海水腐蚀,耐风化,木质致密韧性强等特性决定了建造大海船的成本极其高昂。
船木如此挑剔更不说海船的支撑核心龙骨了,龙骨作为海船的主心骨,贯穿船体首尾的主心骨,其材质在船木的特性上再拔高好几截的要求,甚至几近苛刻。
一艘好船离不开一根好龙骨,且龙骨最好是一整根巨木。
经验十足的老船工有言,船木易寻,龙骨难得。被选作龙骨的巨木着实难寻,有种铁栎巨木能长成一人合抱之势需百年岁月,这还是长势好的,而这铁栎木是最“寻常”的龙骨选料。
几乎所有二十丈以上的海船其龙骨都是经过符师炼器师处理后的符木制成,一根龙骨木其造价价之高昂到令普通人知晓后默默不语。
梅山排帮每年经手的巨木有五成是被官家平价采购用以水师新战舰龙骨木储备,一成半的巨木料子抵徭役赋税,只有三成多的巨木流入船坊。
而这三成多还是各大船坊“吐血”求来的,不然官府一纸禁令将两人合抱之木以上粗势巨木划作违禁品作何谋算?把船坊关停了,全家转行?
光有龙骨船木等材料还不行,还得有成熟经验和建船技术的建船师。
魏国和楚国的船厂船坊中几乎所有的船工都是同船厂船坊签有死契的,父传子或是师徒传承。
小到修船作坊,大到船坊船场,大多都有独门的绝活儿,这几手绝活儿是船坊的命根子同那些玄门正宗的立宗道统般紧要。
当年赤水河畔竹霞镇,麻子与出身东海巨富的李灵杰相逢相识于飞鲨号大海船,那艘做工精致的飞鲨号便是能跑大江广湖的海船,还是那李胖墩的私人座驾呢。
十八丈长的三桅风帆大海船飞鲨号其龙骨用的是一头珠斑海鲲的整根脊椎骨,不是李家造不起更大的海船,是因为那头海鲲的脊椎骨只有十七丈长,再经符师烙印符文祭炼后缩水至十六丈余。
飞鲨号整艘船耗时两年半,花费无计。
可以这么说,当时“被迫”远走河阳县的李灵杰穷得只剩下脚底那艘飞鲨号了,他的父亲停了他所有的月钱和分红,不然为了筹办天海客还需低头向麻子借些财物撑门面?
这对于一位出身巨富之家的富公子来讲是多大的“耻辱”?
得亏麻子此人视钱如粪土,毫不在意这些。
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对钱财毫不在乎的高山仰止落在李灵杰眼里那是惊若天人啊。
毕竟在他原来的社交圈子里,利字当头,大家都表面上不谈钱其实心里最计较利益得失的,包括父辈们也是如此,身上的铜臭味忒浓厚。
以诚待人的回报挺大的,再然后顺势抱紧何老爷子的粗大腿,为家族添了两尊镇压气运的族宝。
若不是他极力阻止,他那亲爱的父亲就要杀过来同麻子兄弟结拜了。
与麻子结交是李灵杰“远走他乡”遇到的最大的幸事,远胜他得赐文林郎功名的荣幸,彻底被折服那种。
不然出身东海巨富大族的李大公子在麻子跟前甘愿伏低,身旁的李管家微笑不语,默认其兄,更不拦着。
主仆这般性情半点不作伪,旁人若是见了就明白大族的智慧可见一斑,远见。
。。。
“真不用这么多。又不是同人厮杀,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符,快快收起来。”
麻子摆手拒绝杨大哥的好意。
自己已经有一匣子画好的符了,再来一匣?
这又不是同谁干仗?
伞女在无定河得了半缕先天之炁,须择一处静地滋养鬼身。
杨铭无事便从河寨返回梅园。
伞女的运道还算可以,尸道人算是撞了大运,藏的位置恰好的很,速与三头水鬼厮杀,抢得一缕先天之炁就溜。
祀地大阵反哺的先天之炁有七成被司天监早早布置的葫芦宝壶以壶天秘术收取。一成半在诸多凶恶邪修争抢中逸散天地,还有一成半分化成数缕被窥伺一旁的河寨诸凶“联手”抢掠。
京城里藏匿的几位凶修从头到尾都不敢露头出手,生怕被司天监盯上作了炼药制器的材料。
这么看来还是“被圈养”的河寨诸凶活得自在些。
若是麻子在场,定会大胆猜测是司天监故意放任三成先天之炁溜走,如此天地至宝竟然舍得放弃?
敢说不是故意?
不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