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防备窥伺它血肉的大坏蛋也防备着面善心黑的卧虎丘高层。
若不是被黑冰台收录在案,每五年交一笔“房租”十斤水韵灵玉,日夜守护的无定河道平稳,得以落个外道“供奉”存身,勉强有了半张官皮,谁知道坐镇卧虎丘的那帮老鳖孙心里打甚注意。
一个个老不死的,说不得正谋算自己的血肉呢。
正因为通晓世事,它堂堂一大妖才如此又苟又怂。
在黑冰台大本营的眼皮子底下低调是处世之道,低调到多年来河寨里头仅有不到巴掌指数的人方知晓它的存在是大能耐。
无定河堂堂一尊未来河伯,八百里河泽的位业真灵,万千水族的性灵真君,咳咳,仅能影响二百里不到的河段,连个藏身酣睡的水府都没得,还不敢上岸立庙得香火,它竟觉得心里舒坦毫无愤懑郁结,可不就是大能耐嘛。
龟妖冥冥中得知,一旦它吸一缕香火入口便是它的死期。
这如何是好,只得修那水伯化妖金章中的锻身理气篇,以梳理水脉得一缕水韵洗炼肉身,聚香火铸金身成河伯是万万不可的,且严令河寨中某些人禁止立牌燃香祭拜。
一旦踏错一步不定被哪位嘴馋的大佬捉去当镇水兽或是拆骨剜肉大快朵颐了,它可是清灵妖属,还是罕见的大妖,血肉于凡人都是大补,更别提那些个武夫和修士了。
自己就是一株新鲜可口的千年灵药,谁尝一口都裨益百千的宝药。
无定河只是过境京城东南,多年来靠近京城河段无水患灾厄,两岸百姓风调雨顺,大半是大妖常年梳理水脉之功。
谨小慎微多年,龟妖也慢慢琢磨出一些不动本体也能稍微动一动的法门来。
大妖自号五爷,惯以猥琐老头显身河寨左近游玩,京城是不敢进的,本体依旧在河底深处静卧,这猥琐老头儿便是它一缕念头的幻身。
经过多年的摸索,幻身虚实难定的弊端早被解决,化虚化实只在一念之间,避祸看乐子再方便不过,若不是怕遭人暗算污了念头,它也想用幻身尝尝销魂窟的欢乐。
可惜,性子一贯谨慎的五爷只吃个花酒便没了后面小儿不宜的画面。
五爷自从五十年前托梦让河寨五大行首集资用十斤水玉七斤玄铁五斤铜精一斤青金三两紫金打造一座七层寒玉玲珑塔后,不再亲力亲为趴在河底梳理水脉了。
经它祭炼得称心如意的七层寒玉玲珑塔替它代理了这钻河底水磨理炁到无聊的苦差。
当年可累苦了不少藏身在河寨里躲债躲灾的能工巧匠。
因为五爷只是将塔样粗略印在五位行首脑中,而五位行首因见识不同对七层寒玉玲珑塔的理解也不同。
多亏当时的布行行首机灵,五人跑到报国寺细赏佛塔后,这才意见一致着擅丹青的画师临摹一座玲珑塔的图样。
由七层寒玉玲珑塔镇无定河,疏水脉,理水炁,还能孕育水韵灵玉,虽不及自己亲力浸润得那般精纯,但用来交“房租”是绰绰有余。
腾出空闲来,五爷便开始享受悠闲的妖生生活,最近几年喜欢上了炼药炼丹,反正二百余里的河道深处滋生不少宝材宝药呢,偶尔炼成个味道好的丹药还能解解口腹之欲。
似它这般大妖,能令它感觉味道不错的定是药效不凡的宝丹。
炼废了也不怕,只要毒性弱,都能拿到夜市里出手,换些它没见过的玩意儿解闷儿。
固元丹,丹毒少,乃诸多灵草的菁华,筑基以上的玄修最偏爱的一种常服丹药,算是修行所需的常备口粮,药性温和,含微量血毒。
待血毒积累到影响修行时再服用几枚对症的排毒燃血丸即可。
而五爷炼丹的本事儿纯属独家琢磨,水炼法,利用七层寒玉玲珑塔炼丹,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百草固元丹,这是五爷给自家炼制的固元丹起的名字。
一点都不虚妄,真耗费了上百株水中灵草才炼制了这八八六十四枚药丸。
药效嘛是市面上固元丹的两倍有余,至于类比上品固元丹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市面上极少出现上品固元丹的,即使侥幸露面也会被人即可搂怀里藏起。
炼丹出名的就那么几家势力,谁听过拿上品固元丹交易的?似他们专司炼丹的势力诸般助益下来开一炉丹药才有个三十抽一的几率,还不算废丹。
几乎所有的上品丹药都不是市面流通货,即使是一枚低阶的舒筋丸也在此属。
修行圈的常识,品相上品的丹药所含丹毒几乎微乎其微,且药效惊人。
修行事从来都是求上择优,有多大好处吃尽多大好处。
光无丹毒这一条益处足以令人珍藏不轻易示人。
而五爷炼制的百草固元丹,可能耗材全是水生灵药灵材缘故,药效是异于常类,其毒副作用也别具一格。
服用此药后浑身酥麻无力持续三个时辰且连放三日辛辣臭屁。
一位倒霉玄修切身体验。
别问五爷为嘛知晓得这么清楚,无人承认的。
。。。
鬼市一处不显眼的地儿散落几个摊子,其中一猥琐老头儿蹲坐一块河石上抽着水烟吞云吐雾的,时不时借脸前烟雾偷窥往来游客。
身前一张破鱼皮当摊布,摆些瓶瓶罐罐的,盛装的丹药,灵液,药膏糊糊,有的连瓶塞都没得,远远都能闻到一股奇特腥臭。
这老头正是大妖五爷,惯于游戏市井,非是故意搞得丹药药膏这般腥臭,这本就是它们的原味,对,原汁原味。
王大眼前脚走,出身青城山的剑修以周鹤鸣为首经过文三儿的摊前并未留足,飘来一股子土味儿,素爱清洁的剑修岂会驻步瞅看?
周鹤鸣经此一遭,钱囊中能动用的银钱不多,来逛鬼市嘛就是凑个热闹增长见识见闻,也不会因名门出身怀着骄狂之心看轻鬼市,正如凡俗那句话,天下英雄何其多!
几位因莲子灵种一事奔走数日,待温师妹所托之事铁板钉钉后才一身轻松,修道之人最忌心中羁绊,此事一了,念头清明。
“周师兄,没想到这黑冰台眼皮子底下还有此等规模的夜市,当真怪哉。”
一位下山经历不多的师弟言道。
“呵呵,天下万物,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前些日子我等逛游报国寺但见宝殿金碧辉煌,假山曲水,游廊美景,那寺院外一墙之隔便是青楼琴房淫乐不绝,这又如何说道?”
“是极,是极。门前雪,瓦上霜,不淋雨,不打伞。”
一位师弟学着佛门的口气打玄机回道。
道门一向与佛门不对付,一个嫌弃另一个虚伪,一个厌恶另一个太较真儿。
自古以来的扯皮账,算不清,说不完。
如今还好,似他们这般的剑修到那报国寺不会被阻拦,被人盯着步步不离属正常。
若是天师门来的道门玄修试试,估计连报国寺的大门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