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仙子满脸娇气阴里阳里地一顿输出,惹得麻子脸生尴尬进退难持,强颜道。
“也成,那就看看。”
说到心里他也是想去。
自打自家那小河狸帮他寻到隐藏的宝书才得以修一身内功,再然后在乱葬岗遇到为保持人性的鬼书生“嗜书如命”试图用书潜藏的文气来定魄定性,曾见河阳城东十八里吴老生用文气护住中邪乖孙儿脑窍的神异。他无比敬畏那些圣贤留下的瑰宝,尤其是书籍。
不去看看海真是心痒痒,被舒瑶笑话也认咯。
俩人在不断言语拉扯中穿过木板木船来到一处旧书摊。
“方才那胭脂盒子咋没相中?我看着还行啊,好像是个花草描金的螺钿漆盒吧?”俩人往旧书摊处穿行时小书生试图挽回尊严没话找话道。
“啥螺钿漆盒?分明是用树汁粘的,还阴沉香檀呢?当本姑娘瞎子不成?轻飘飘的,拿手里一点都不压手,指不定啥劣木拼凑呢?诶,女孩家家用的私密物件儿,你个小书生还有本姑娘懂?”
说好了要陪她游玩的,结果还是走神儿,勿怪她阴阳怪气的。
“对对对,不懂不懂。哪有瑶光仙子懂,还是仙子厉害些,一看就看出来那是个伪劣之物。瑶光仙子光照日月,威震寰宇,最厉害不过,小生五体投地的佩服。”
读书人拍起马屁来无人能及,惹得温仙子好一阵花枝乱颤,强忍笑意,瞬间阴云转晴,若是在私密地儿,早扒在他身上嗬嗬大笑不已。
俩人间的“嬉闹”虽是隐秘低调但还是被眼力尖的摊主觉察到,纷纷投来艳羡目光,看着真书生玉树临风,假书生美若天仙,一个个内心隐隐作痛,是又嫉又恨啊,恨不能以身替之。
奈何,奈何啊,天欺我太甚!
难不成是老天在考验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
既然是考验,那我得更加努力摆摊,努力赚钱,争取到群芳阁怡红楼里好好当回公子爷。
某些个读过几年书的摊主内心泪牛满面,癔晾得症的。
咳咳,轻咳一声。小书生斜眼提醒下心情愉悦的假书生,走路都扭扭摇摇的,着实不雅。
温仙子乖乖学着麻子走路,不再嬉笑无相。
旧书摊前围了不少人,约莫算是麻子他们有八个。被众人围摊,但见那摊主毫无拘谨慌乱神色,看来是个“老船子”。
一身浆洗到发白几近褪色的破旧文衫,哟,还是位生员相公呢,至于是不是秀才那就不清楚了,反正没看到他的君子剑,落魄人罢了。
围着的客官在扫视地上的一堆堆旧书时也用余光不停地打量摊主,微须,面白,发黑油亮,不像是吃了一顿没两顿的。
喜好逛摊子拣货的自诩有一双好招子,能泥中寻金,沙中取珠。
但更多的是瞎猫子撞上死耗子。
几位身着锦衣的富户猴精猴精的,眼珠子明明在书堆里转悠还留有余光偷偷打量摊主,心里打什么主意,无人知晓。
似这种旧书摊总要有那么几本好书,不然通是市面上常见的刻本儿货色的话,还揽啥生意?
保不齐书堆中也有“鱼目混珠”的好货,连摊主都没看好的“沧海遗珠”呢。
若是被自己捡到了,不仅能人前显圣还能人后“装腔作势”地谦虚一句:基操勿六。
那还不爽死?
这几位身价够硬的富户打的主意就是瞄上一处书堆见摊主神色目光生异的话定然藏有“猫腻”,至于这猫腻是宝还是垃圾,赌一赌嘛,小赌怡情嘛。
麻子和温仙子来到摊前,见书摊前客主皆静悄悄地相互过“招”打量,不禁心生有趣。
至于温仙子为嘛见了内心发笑,皆缘在来此摊儿途中,麻子给他讲过的客主“过招”和小赌怡情的故事。
这不,刚来就见到了。
温仙子对书无感,从小读书时就头疼,相较起来她还是喜欢剑,勿怪麻子见面就送她名剑,送到心坎儿里去了。
江湖上瑶光仙子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大半是温仙子自己“打”出来的,要知道瑶光还有个别名叫破军。
只是温舒瑶杀性不强,犯到她手上的恶人绝少丢了性命的,大半落个残疾,除非其恶行罄竹难书。不过即使如此丝毫不影响她的威名,瑶光仙子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断筋去根。
小书生见之微笑不语,自蹲下粗翻手边的旧书杂书。
此处旧书摊的摊货挺杂乱的,话本儿画册随笔手抄刻本儿一股脑儿的堆堆,并无分类,瞅这摊主不像是爱收拾的主儿,倒像是当惯了被伺候的爷。
家道中落的老书生?
败家第二代?
自力更生第一代?
摆旧书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离摊主越近的书籍其价值越高,离摊主越远的呢其价值凡凡,当然事无绝对,若是摊主眼力功夫不到家拿珍珠当石子儿也是有的。
离摊主最远的旧书是可以不经摊主允许就翻阅的,仅仅是翻阅,若是哪天摊主心情不美,拿在手中不到十息工夫就开始“催账”了,直接进入砍价环节,你若是想要自然可以接,若是无意买书那就得识时务的放下。
船市嘛,龙蛇混杂。
有那买不起书的书生到这边的旧书摊“借阅”属无可厚非的,大多摊主是不敢赶人的,除非他心情不美。
捡漏嘛,既能得利还能装比,哪个逛摊儿的玩主不想这等好事儿。
今儿鸿运当头?
麻子随手拿了一本杂记,大致翻阅了下,一位喜好吹嘘的“同行”在年轻时游学的所见所闻,与山客谈风,与木客论道,口气张狂得不行。
诶,不对。
小书生不动声色地细细摩挲了下封面,区区一手抄本,封面却略微厚实些。
藏有猫腻?
随手捡的啊?撞上了?
温仙子对旧书摊无感,只是粗略扫了几眼在场的几位后便把心神系在了麻子身上。自己虽对书无感,但对读书的俊俏书生有感啊。
在场的几位锦衣富户眼光毒辣早看出温仙子是个女扮男装的伪书生,只是碍于同行者麻子的身份才不敢冒昧,要不然早殷勤显于佳人跟前,此等人间美色不容错过啊。
蹲身的麻子将腰间的悬玉“显摆”得显眼,谁见了不迷糊。
都说京城的举人进士多如土石,可谁敢轻蔑称之?他们的圈子里的可以互相辱骂,有辱斯文,但外人不行。
连剪径劫道的劫匪都憨笑礼对的“麻烦人儿”,你有几个臭钱就想随意“欺凌”?怕不是没听过那句谚语“破门的知县,灭门的刺史”。
一小小县令才七品,而客居京城的这些个举子一旦中了进士起步便是从七品的待诏。
甚至他们一辈子不能考个进士出身,但会有一群进士的同年或是师长,还想怎么针对?
在大魏那些个有俩臭钱的富商眼里,读书人就是麻烦和结好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