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麻子那一晚闹腾,藏在暗处的魔门邪修们知晓了此事,无不欢悦。
三宝真人的秘藏还云里雾里呢,这一品至宝的信息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托京城里某些好友的福,魔门藏在京城的暗桩将那梅园街巷周围摸排了个遍儿,不就是有一二黑冰台的暗谍日夜值守嘛,多大点事儿。
细细踩点几日发现,这梅园简直就像没穿衣服的少女游走在闹街,半点不带防的,不过素来奸诈的魔门暗桩们可不会傻傻地认为这梅园真有这般“简单”。
其中定然有诈。
让谁先去探探路呢?
京城的暗桩将问题抛回了上头。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大家都懂。
为防止被套路作那枉死的马前卒,身在外郡的魔门宿老费劲心思寻来同门故交的扶持一队马前卒前去试探,久在市井民间中流传的弥勒会就是最佳的“投石问路”探马。
被黑冰台斥称黑恶帮会的弥勒会是流窜数个郡州之地的地下小势力,以会首弥勒大君为名,广纳天下义愤之士,团结友爱抵抗朝廷。
没错,弥勒会是个亮口号要造反的帮派,深耕民间数年,扬言要打造一片安宁祥和的佛国的疯子们,最开始由一位魔道高手被一尊佛门高修追杀,假意“皈依”佛门,逃脱了身亡之灾,又潜心钻研佛学多年,熬死那位得道高修后挣脱枷锁逃出监牢,借虚妄诳语笼络世人,最后搞出个不伦不类的弥勒会,并以弥勒大君自居。
现在的弥勒会首是弥勒会中第四代大君,以四十多岁的年纪将魔道武学修炼至准武尊境界,更兼修佛门几般法门,其佛魔兼修的会首其战力与魔门中几位武尊毫不逊色,在当代魔门豪杰中赫赫有名。
弥勒会中精英帮众常借佛门俗家弟子的名义行走江湖,蓄发受戒,戒律自守,“惩奸锄恶”,被不知情的百姓爱戴拥护,比正宗的佛门弟子还要佛门,进而略使小恩小惠,将之发展为外围或是外门。
弥勒会在黑冰台众秘卫眼里是臭名昭着的邪魔团伙,但在被蒙蔽的百姓眼里却是日行一善的佛门善僧。
对比口灿莲花的假僧,出手阔绰的慈眉善目假和尚,冷冰冰的玄衣军卒的斥喝当然选择性耳聋。
你想啊。
困扰村子多日的诡奇事儿,一到夜里村里的狗子惨叫不休,村外时不时传来几声瘆人的笑声,今晚不是死只狗,明晚就是死只鸡的邪性事儿,扰得整村人日夜焦虑,神情恍惚,报给官府呢,犹若石沉大海,无信儿了。
一日被行走四方的一僧人出手解决了,还出银钱买下惹事的妖物,一头壮若家犬的黄鼠狼,就是这黄鼠狼夜夜侵扰村子的,村民们本来群情激愤要将那黄鼠狼烧作灰灰的。
老百姓打心底喜欢将一切邪性的东西烧作灰灰儿,可抵不住白花花的银子啊。
当那僧人掏出一袋子银子要买下那死物时,村里无人拒绝,当那僧人客客气气要在村里暂居几日时,村里人纷纷盛情邀请。
真相是,那黄鼠狼乃是假僧所养,当众打死妖物只是一套迷幻人眼的幻术,那黄鼠狼也是假死。
僧人是假的,黄鼠狼是假死的,银子是真的,黄鼠狼是真妖物。
诸如此类的事儿简直不要太多。
不然为何弥勒会被黑冰台打压数年依旧“生机勃勃”,在民间还能被老百姓“拥戴”,实则是表面文章作得很足,与那善讲场面的佛门如出一辙。
不然为何魏朝的佛门为何见了官家矮一头,实则是佛门中肮臜事太多,那弥勒会的第一代大君是真和尚还是一代名僧呢。
名僧行不名事,滑天下之大稽。
。。。
在魔门几位宿老的默契指示下,弥勒会中一雄心勃勃坛主扬言要借群英会洗却弥勒会的污名。
得会首点头,坛主遂率领一帮亲信精英弃了大本营气昂昂地赴京一展宏图。
要不说呢,魔门里皆是坏心眼儿的聚堆儿。
狠起来专坑自己人。
弥勒会深耕民间,最善蛊惑人心的招牌在魔门诸宗那是响当当的,黑冰台幕后操作的群英会,简直就是为他们搭的台子。
耍嘴皮的事儿最拿手不过。
兴风作浪若等闲,弥勒会上下无一不欢庆起舞。
挑拨是非,拱火浇油,无不熟稔。
只可惜无进京门路啊。
这不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虽然知晓同门是啥货色,但他们抵不住这馅饼的香味啊,且自信能排其毒吃大肉。
短短半月工夫,在魔门暗暗操作下,一百余弥勒会众混进京城内城,足迹遍布城东城南城西小巷,深藏民居匿迹待动,城北皆是达官勋贵府邸,混进去的人物寥寥无几。
繁华的京城,简直是这群老鼠的“大粮仓”。
连梅园的一位街坊家里都住着一位远房亲戚,慕名而来,试图在群英会上露露脸,涨涨名气。
芸娘平日里同街坊邻居交往得过,也是顺耳朵听了那么几句闲话,听说是个会拳脚的,出手大方得很,直接给了老亲戚二十两银子借住旁屋一个月。
“会首还没来过京城呢”,这是北湖坛坛主郭文光站在十珍坊的三层雅间窗口远眺京华胜景的暗叹。
只是这声暗叹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份争权夺利的炙热。
郭文光年近四十岁,身材修长,微须,肤白容俊,秀才功名出身,因饮酒迷乱色心大起奸污了自己好友之妻,事发后被座师一道实名诉状送到州府削了功名。
见功名被夺,他一怒之下深夜借悔过拜会之机将座师一家十余口人惨杀凌辱,以易容术改头换面远遁别郡,后被弥勒会吸纳。
短短五年,不仅邪道修为一日千里,连钻营权力也没放下,从一小小外围帮众一路升到香坛之主,身为坛主,下辖几百号人马,一时“功成名就”,呼风唤雨,甚是得意。
如今不惑之年却容貌年轻,多半是这一身邪道功法之功。
凭借一副好面貌不知哄骗多少良家女子,奸淫凌辱,坏事做尽,不胜枚举,有弥勒会的大伞罩着,屡屡逍遥法外。
这醉生梦死,颐指气使的日子比那憋屈的过去潇洒多了。
什么狗屁尊师重道,勤学苦读,悟圣贤至理文章,养浩然之气。
我呸!
郭文光暗暗感受着浑身澎湃真元,举手间摧枯拉朽的威力,一介书生有啥了不起的。
落日余晖,夜幕临近,华灯初明。
雅间内只有他一人,满桌珍馐只剩狼藉,这一桌酒席也就三百两银子的开销,毛毛雨了。
“来人,备车。”收拢心神的郭文光将壶中佳酿一饮而尽,轻声唤来亲随。
今天是进京的第一天,先来犒劳下肚肠,再安慰下佳人。
饱暖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
酒足饭饱后该去无定河畔去去火气了,待浑身舒坦了再商议正事不急。
。。。
能在京城混得可以的哪个不是人精,想打梅园至宝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也没听说谁出手的。
麻子还待家里“静候”不速之客呢,四五天儿了没见人伸爪子,心里竟敬佩起黑冰台的威势来,手段了得啊。
真巧了,应了梅老三的请,携礼回谢下卧虎丘几位,免得人家小觑自己不知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