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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玩嗨了,玩的啥忘记了

受胡巡尉照拂,他跟着一位性情好义的陶捕头,陶仁陶捕头虽有“视财如命,嗜色胜命”的响名,但一个班的兄弟都知他的性子绝非外人传言得那般不堪。

这不,前天晚间,陶捕头刚得了几家商铺的“孝敬”,约同班弟兄在惠风楼吃喝玩耍一宿,离开时每人还分得三十多两碎银的“外快”且放一天假。

要知道他是刚进京兆府的“新人”,上任没满月呢,即使是胡巡尉旗下几位精锐贴己的捕头其月俸也就二十六两银子。

酒醒回家睡了半晌,突然惊醒,差些耽搁了公子大事。

急忙穿衣跑到城门口问值班同僚细章,果然河州的潮音阁也是前天来的京城。

进了京兆府正衙,当然有街头青皮闲汉投靠,打听打听潮音阁那群美若天仙的仙女儿们何处落脚简直不能再容易。

赵三枪探得细风,急匆匆一身公服未来得及换便往梅园窜。

“大志。”赵三枪推门就喊。

大志皱眉冷冷地看着他不语不喜,本来蹲在地上能多偷听些杨大哥的“趣闻”,没成想都被这莽撞的赵三枪搅混了。

搞得大志不得不站起身,扭身给难以招架且窘迫的杨大哥一个露牙微笑,摁推着赵三枪出了后门随手关门。

“诶诶,大志,我,我真有事。”赵三枪前脚进后脚还没跟上呢,就被大志推将到门外。

“有事出去说。”大志语气莫明道。

“公子呢?”

“寻公子作甚?”

“哎呀,这不是上次说盯着点城门,万一那河州的潮音阁派人来京城参加群英会的话,就让我赶紧回来报信儿嘛。”

“是这么回事。杂了,潮音阁的仙子来京城了?”大志挑眉,阴云转晴,立变喜色。

“嗯。前儿个到的。”

“打听到仙子们芳居何地儿了?”

“昂,城东彩云街玉生缘。快别墨迹了。公子呢?出门访友去了,多久回来?”赵三枪急着表功呢。

“额,不是,额。也是。”大志此刻面略显难色,吞吞吐吐的。

“哎呀,到底是还是不是啊?”赵三枪快被大志这摸不着头脑的回应打败了,自己可是深怕误了公子大事才急匆赶来的。

“额,昨天黄昏时,公子就被尤公子他们邀去画舫赏月了,一宿没回。”大志还是实情相告,谅他赵三枪也不敢妄自非议公子。

文人墨客相约松间对弈、闲风抚琴、临窗观书、清月酌酒、沉檀焚香、枕霞品茗实乃雅事。

这相约画舫赏月?

雅倒是雅。

这不是正经赏月吧?

赵三枪与大志两人互瞪了一会,默契地点了下头,决定还是先把公子“护送”回家,就怕万一生出事端来,谁也招架不住。

兹事体大,有必要不告诉芸娘和抽身不开的杨大哥。

如今赵三枪身在公门,无定河畔那边巡街的捕快公人都是同僚,顶着陶捕头的名头还是能到公子去的画舫寻人的。

没这关节,想要穿着公服进那地方寻人或是办案,那地方幕后的大佬估计不用说话,就能让某些打搅生意的公人消失或者脱了官皮。

事不宜迟,两人还着老罗叔驾马车直奔无定河畔的大石桥凉亭处候着,万一公子宿醉不醒,刚好能安置在车厢里休息。

家里为麻子的事操碎了心,他却同一帮朋友吃花酒。

俩人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公子这事儿没有俩人操心真怕是要黄。

尤青阳是谁?

十里无定河畔的欢场小郎君。

是那种只喜欢写写戏文,填些闺房花词的花间常客,风流倜傥不说,年少多金且家境不凡,是那些风尘女子心中幻想的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尤公子知晓麻子为人,赏月听曲,柔绵佳酿,美人相伴。

天空的明月又大又圆,姑娘们的胸脯大胜夜空明月。

。。。

随着群英会的愈加热闹,无定河称得一句狂欢河,其上漂流的画舫却不敢往河寨附近游弋了。

虽然往日这些醉生梦死的豪客特喜欢让画舫围着河寨打转,船外是贫困潦倒的人间艰难,食不果腹,船内是美人在怀的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画舫内外如此巨大境遇落差确实挺能刺激那些脑满肠肥的豪客血脉偾张,唯有此刻才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睥睨天下的雄主,与那肾亏和举不举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今河寨里人满为患,来回运货的小舢板都住个外来客呢。不愿进城又不在京郊投宿的江湖豪杰多半是身上挂着案子或是不方便露头的江洋大盗。

此时的河寨成为“名副其实”的自由村寨,来去自由,无人盘问,无人注意。甚至居住在无定河的幻形妖物也顺着河道来到河寨藏身凑几份热闹,何时肚子馋了,吞吃几个气壮血厚的倒霉蛋儿也不是不可以。

故而,京城八大门,此刻最属城东的朝阳门,东直门盘查最严厉。

总之,黑冰台麾下几位供奉好手都得了上面传话,不要多理睬河寨的肮臜事儿,毕竟人家几位大行首捐了大把银钱呢。

但底线是,一旦城中出事,河寨几位话事人必须配合。

鉴于河寨的危险,几大青楼的画舫都绕着无定河几处景点游荡。

现在一般小有名气的画舫打个茶围就得十两银子,而且只是一壶热茶,续杯都不续;以前可是五两银子还送一碟香豆零嘴来着。

嘿,这狗眼势利眼儿的青楼小厮们十两银子都是壶寡淡无味的三泡茶。

尤青阳拉着麻子上的画舫是群芳阁所属,群芳阁位列无定河畔顶流青楼,与怡红楼不相上下,旗下有三艘画舫,俱是三层楼阁且二十余丈长的大画舫,在码头甚是着眼。

群芳阁的特点是,阁中女子琴棋书画样样通,是真的样样通,媚而不艳,艳而不俗,而非怡红楼那里主打能歌善舞露腿袒胸的艳俗。

因群芳阁里面的淸倌儿红牌等气质书卷温婉可人,通音律,懂诗词,些许书才还能与诸多才子一争高下呢,京城大多顶流的士子举人才子们常在此阁会友品茶玄谈风花雪月。

大清早的,瞻浪号画舫的舷首缓缓逼退河面上淡淡河雾,静静回到码头。

衣冠不整的,歪头散发的,满脸醉红的,夜不归宿大豪客,皆被群芳阁的小厮搀扶着下船,有自家跟班早早在码头接应的也就罢了,无人接应的,依着河边石栏继续酣睡的不少。

想必那尤公子该安排妥帖公子才是,但大志瞅见从画舫下来的那些风流人士的丑态后,心里不免犯嘀咕。

许是晨风太凉,一见风起,几位“有家不回”的豪客们正凭栏酣睡呢,一仰头来个飞瀑半丈远,更有不堪目睹的呕吐物沾在胸前。

无定河面立马哗哗水声起,河中鱼倒是闹个嘴里痛快,有幸尝尝这残羹。

大志心中担忧,急身上前寻公子身影,还不忘赵三哥上些心思。。

没错,赵三枪用一顿酒钱从同僚那里打听到细情,尤公子一行才子登的画舫正是群芳阁的瞻浪号。

穿着公服又不能太接近画舫,只能沿着河道来回瞅那躺卧或是趴在石栏上的宿醉花客是不是自家公子。

不消一盏茶工夫,就远远望见,大志背着公子从那艘高大画舫下来。

算那尤公子讲义气,又使了银子让公子在船上多休息。

画舫的规矩,一到白天是要歇业的,劳累了一晚的姑娘厨子船夫们早就困得不行了。

再者,一宿没睡且满脸倦容的姑娘们可不想让客人瞅见自己邋遢模样,困乏一夜的船夫们大可能困得一头栽进水里,闹出人命。

能多留客人待船里几刻便是画舫管事“多嘴”了。

醉卧画舫眠花香,赏灯赏月赏秋香,说的是尤青阳这般风流公子。

麻子与之饮酒作乐,倒是循规蹈矩,嗯,恪守清白,没敢动手动脚,徒让两侧佳丽紧紧挨着占了点搂抱肢体的小便宜,不过口干舌燥的,酒酿是真喝了不少。

昨夜明月高悬,游船于水,甚喜。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不若今朝有酒今朝欢,且将风流入幕归。

云梦梦,雾蒙蒙,月明明,星璨璨。席间琳琅满目,琼浆盈杯,美人在怀,舞姬,乐师,琴师,笑晏晏,乱纷纷,声慢慢,曲婉扬。

有同游兄台兴盛,拿过乐女的琵琶,且弹且舞,且歌且唱,且笑且欢,气氛热烈,热血沸腾。

气氛如此快意,麻子仰头饮尽壶中酒,掷壶于水,反手抽出画舫陈列的一柄供赏玩的铁剑,微微一纵身跳到窗外的甲板上。

银光泠泠,只影动幻,影影重重,给尤青阳等一帮好友即兴舞了一段剑舞。

何老爷子教授的那套碧海剑诀,重意不重招,用来剑舞最合适不过。

小书生就这点不好,一旦喝酒喝痛快了就想拿剑舞上一段,妥妥的剑舞现眼包。

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山间之清风。

连一旁的几位欢笑妍妍的当红花魁都惊得呆滞了。

“他好会哟。”

“这位张公子真是不可貌相,比之传闻公孙大娘的剑舞也没差了。”

“是呢,是呢。也不知张公子家世如何?”

“你个骚蹄子发春癫?能同青阳公子相交莫逆,那家世能差?”

“嘿嘿,就是呢。要不今晚,吃了他再说。”

“不怕人家家里人把你个小浪蹄子活活打死就去吧。”

“打死也好,起码老娘也尝了口好肉,死而无憾,嘿嘿。”

“哎呀,你个浪蹄子发癫疯啦,快住口啊,小声些。”

几位衣着薄透的清凉美姬们掩口轻笑着虎狼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