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看门的憨批怕是早被上身多次了,早同那鬼邪呼应上了。
老子说呢,这才到门口,啥也没干就藏不住身,敢情还放门口眼子呢。
黑眼健仆见王捕头一身气血如炉且身带一股官气,不好招惹,便中途转身袭向实力不济的捕快们。
恶鬼附体的健仆甲跳进捕快队中,犹若狼入羊圈,好多未来得及贴符的捕快被袭杀,或被扭断脖子或被拳碎胸骨。
鹄落腾越间,打得就是个措手不及。
健仆乙趁王捕头走神间,开怀急前抱住他腰不丢手。
气煞我也!
王捕头速转手腕,反手持腰刀朝身前一猛地一刺,抬脚踢开箍住自己的健仆乙。
扭身一看,瞪目欲裂!
结成军阵的皇城卫救援不及。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
虽是寥寥百字,但时间却是两息之余,便死伤三位捕快。
“草你姥姥啊!”
一时脑门充血,双眼泛红的王捕头,持刀猛地跳将到队伍间,一脚踢开正头疼欲裂,趔趄不堪的同僚,雪练一闪,砍向那黑眼健仆甲的后背。
“找死!”百户同那王捕头齐声疾呼,皇城卫长枪在前,刀手辅助,齐步前压!
“杀杀杀!”众皇城卫悍卒齐喊道。
他们不是没见过鬼邪附身害人,但这么迅捷酷烈的还是第一次。结成军阵的悍卒们胆气如虹,浑身气血凝炼如一,一往无前。
来自身后的袭杀未影响它害人,倒是皇城卫的喊杀声令它手脚停顿半息。
得啦一声,黑眼的健仆甲用青筋暴起的右臂将手中一位昏死过去的捕快看也不看地抛向身后,刚好飞向跳跃而来的王捕头的刀前,吓得王捕头强行扭身将刀势转向别处。
尼玛!!!
恶鬼附身的健仆甲用漆黑如墨的黑眼凝视着速奔中皇城卫。
呵呵,它在用鬼眼释放摄魂术,攻击军卒心神试图破坏军阵。
百户瞅见恶鬼如此嚣张,怒喊道:“骁勇无畏,鬼邪无道!魂飞魄散!杀杀杀!”
正待黑眼健仆甲与皇城卫硬干时,噔噔噔,不远处屋檐墙头有瓦片踩到的异响。
黑眼健仆甲闻声立马停身猛地跃起,飞身跳将到院口,一团黑雾唰地从五官处飞出,落入那水井中,只留那健仆瘫软在井口。
真可谓哪里来哪里去。
嚓嚓几声,从墙头落下的一道黑影,兜鍪护首,鳞甲覆身,黑红披风无风起,正是那皇城卫骁勇都的张都卫,继而不消三息工夫从墙头落影的是此次主事人胡巡尉。
见自家弟兄伤残一地,甚至还有俩三眼瞅没了气息,怒目骤然变赤。
“怎么回事?”
短短一盏茶工夫,惊魂渐定的王捕头将此间一切事无巨细地报于胡巡尉,虽是反应及时但还是难熄胡巡尉的雷霆之怒。
来前曾数次交待,走过场,走过场。
结果还是出事了。
“正如王捕头所言,鬼邪来势迅猛,我等。。。”
“好了,不必多言。警戒!胡巡尉,我们还是等那余员外来此解释吧。”
张都卫伸手示意百户不必过多解释,既然此间事发了还令官家出现伤亡,走个过场怕是不行咯。
余员外姗姗来迟。
嗯,至少三十多位气血充盈的护院将他团团围护,老员外一手提着衣摆,一手用手绢不停擦拭着脸间虚汗。
“对不住,对不住啊。胡巡尉,张都卫,真是对不住啊,你们看这闹得?”
本想上前却迟疑停步的余员外只得道歉不已。
没法子,那俩厮站的位置离那院子门口太近咯,他怕,只得躲在太阳穴鼓突的护院间。
张都卫两人不语,目光冷冰冰地瞅着他表演。
余员外又是拱手作揖,又是歉意假哭,连有心眼但是不多的几名皇城卫都看出来这浑身珠光宝气的余员外在假话连篇。
“余员外,老夫这里死伤这么多人,区区一千两银子就打发了?未免把京兆府看得太轻了,此事老夫定会据实禀告府尊,余员外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胡巡尉实在没耐心瞅这老匹夫丑态,让轻伤的捕快搭把手,背起死伤弟兄,恨意盈胸,从余员外身边离去。
“对不住,胡巡尉,老夫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胡巡尉不顾余员外道歉,甩袖离去。
待张都卫瞅了一眼院子离场时被余员外伸手拉住,“张都卫,留步,留步啊。方才胡巡尉正在气头上,老夫十分理解,这两千两银子是老夫的一点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见张都卫没动作,余员外忙将银票塞到手中。
。。。
京兆府,衙门医房。
亡者被仵作殓尸,伤口暗青淤血化乌。伤者,臂膀骨折,筋断。
结论:凶手身怀巨力,且身影迅捷。
张都卫因身份特殊得以同京兆尹赖府尊一起坐堂等尸检。
果然,此鬼邪非一般鬼物。
张都卫虽不是专业对付鬼邪的黑冰台秘卫,但至今算起来有两位鬼友,鬼才女痋宁和鬼书生江温舟,对一些鬼物还是有了解的。
知晓天地奇力无穷,会有些实力不凡的鬼物存于世间,但似此类鬼物往往多居在荒无人烟的深山和无人问津的墓穴,少有频频现于闹市的。
即使压不住吞食人的欲望也仅仅迷惑些进山的采药人或是樵夫,哪里敢进人气鼎盛的城中闹事。
纵是没了灵智,趋利避害的本性还是有的。
张都卫想不通,胡巡尉也想不通,别提案牍劳形的赖府尊了。
“将案子转给黑冰台吧。他们不就是想看老夫笑话嘛,那就让他们看个够。”赖府尊看完尸检后,轻拍桌角叱道。
“府尊,春祭大典前夕的肃清行动?”张都卫老神在在。
“参与,而且是重度参与,老夫明日便递上奏本。不方便时由胡巡尉带队领路,缺啥物资从府库里拿,老夫不信他黑冰台还敢这般阳奉阴违?拿小小的余家恶心老夫,哼,待老夫忙过这阵腾出手来,让尔等见识见识读书人的手段。”
屋里两人乃是亲信,赖府尊不免话多些,一是安心,而还是安心。
妈卖批,都想让老夫从这位置上滚下去呢,老夫还护着府库里那些物件儿作甚?
“身故的捕快其抚恤金足额给家属,余家给的那银钱都给他们吧。这次肃清行动收缴到的财物你们多分些得了。”赖府尊手边的香茶都凉了。
“敬遵府尊吩咐。”胡巡尉张都卫齐声回道。
余家闹鬼一案,在京兆府衙门出现伤亡事故后,立马退场将案子转给了卧虎丘的黑冰台,半点不带犹豫的,让专业干这个的上。
防患于未然,既然祸患已出现被有心人故意惹出来,赖府尊也不顾忌啥攻讦,直接启用一部分春祭大典的经费约莫一万两白银,交给胡巡尉,令其同张都卫一道便衣去那京城郊外的白云观采买一批用得上的符箓。
余家某院再次被封禁,没错,那道铜锁明眼是把普通的锁,实际是整座院子符阵的锁眼儿。
余员外家财何止万贯,怎会连一位符师都请不起?
那股黑雾藏于水井底某处静止不动,若不是偶尔烟雾弥散聚拢,还以为是团死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