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哥,这是你住的地方?”
麻子随杨铭在河寨的小巷里转来转去来到一处小街巷的尾角处。
一推门,小窗小屋横宽不足丈,一股潮湿霉味儿扑鼻而来,斑驳的墙壁上遍布灰黑的毛苔,几块河石堆垒的床脚,半扇门板作床。
太寒酸了这。
“呵呵,是寒酸些。”杨铭苦涩地笑着。
瞅着曾是风采依依的杨大哥如今这般光景,想是曾遭受过什么劫难吧。
当年赠送彪骨之情没齿难忘啊。
“这小屋是杨大哥租赁暂居?”麻子想帮帮他的杨大哥。
“嗯,陋室虽暗但遮风挡雨。”
“走,咱去吃饭,边吃边聊。”麻子见杨大哥将包裹放置好后提道。
来时杨铭要把包裹放回住处,麻子是关切他的近况跟随一道过来看看的。
果真是杨大哥过得不太好。
待麻子杨铭同苏大少会合后便出了河寨,坐着马车直奔西城,到十珍坊包了雅间儿。
好酒好菜上桌,觥筹交错间,杨铭将自己如今落魄的遭遇一并吐给麻子。
估计在京城这地界儿,麻子是他唯一能“信任”且交心的故人了。
“什么?樾山堂内乱?”麻子放下酒杯一脸诧异。
他虽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但也知道传言中的樾山堂素来做事稳健低调,低调“传宗接代”低调“画符积财”。
“师门不幸啊,出了几个短视之辈,师尊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便被施计栽赃陷害又联合师门上下恶语中伤,使我师尊不堪受辱自绝于后山。杨某那时正受师命在外公干,在知晓讯息后一切都晚了。”
许是几杯酒下肚,在故人面前不作伪,满腹惆怅的杨大哥目生悲切,神色悲戚地讲出其中不堪。
陪席的苏大少乃黑冰台有资格孤身领率秘卫小队的精英秘卫,倒是在同僚间的谈笑中偶尔得知东海郡的越州樾山堂同当地的豪族结为什么罗子的同盟,引起当地黑冰台卫府的警惕加关注。
自己只是听了那么一句,没想到勾结豪强玩啥同盟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次“祸起萧墙”的内乱?
按说越州的樾山堂其符道传承可圈可点,当地黑冰台卫府每年订购诸类符箓的钱财足以“养活”全宗上下百余口人。
要知道黑冰台每年在各地斩妖除魔除诡斩邪肃平天下,这么方便且量大的各类符箓能挽救好多秘卫性命呢,再者当地的黑冰台卫府也属于代购,需求量极大,真正的幕后大东家是设在京城的总堂,又不差钱儿。
这般突变,怕是樾山堂内宗某些长老志高气傲“欲壑难填”了。
苏大少坐在一旁默默想道。
“那杨大哥现在?”
“现在?还未回到师门百年便被扣上弑师叛宗的帽子,如今是荒乱逃走的野狗,可怜恩师的遗体无人收殓,愧对恩师的教诲。”
杨铭在被他师父带离家乡时只是位幸运的小书生,读过几年圣贤书,当知礼义廉耻四字。
可惜如今的师门被野心勃勃的几位长老把持,他势单力薄连师尊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其实他此刻对麻子也未详尽其中隐秘,实乃师门丑闻便与人道也。
在他师尊“无力回天”时曾发一道密信给爱徒杨铭,将樾山堂中种种不正常细述一番,因杨铭不是自幼长于樾山堂,可能堆师门的眷恋不深。
但他师尊自幼长于樾山堂,樾山堂便是他家,如今家中有人作乱也不会起杀心清理门户。
深怕年轻气盛的乖徒走上“邪道”,千叮万嘱不让杨铭回师门,不得与樾山堂上下为难,不得作危害樾山堂的事。
此乃师尊遗嘱,杨铭纵有万般愤懑也不敢违背。
既然已是师门弃徒身份,那只得远远躲着来到大魏的京城来“避祸”。
“想不到短短几年杨大哥这般变化。那位九皇子是咋回事?”麻子闻声扼腕叹息。
“你说隆闾郡王?他呀,听河寨里人说,名下开酒肆银庄玩典当古物珍玩。我有次拿张符去他开的一家典当行趁些银钱时被他派人盯上的。也不知他从哪知晓我的根底,便指派豪奴狂言说要替我摆平师门的追缉。”
杨铭慢悠悠讲出自己“脱毛凤凰不如鸡”的经历来却是平淡语气。
作为一位符道小“高手”,杨铭自问不必委曲求全事权贵。
麻子苏元闻后便放松许多,只是招揽而已。
小书生心里却想的是那位飞扬跋扈的九皇子恐怕身边无能人,又或是这位郡王冲动“率真”,但凡有点脑子就该知道权贵们“礼贤下士”的底限,哪怕装装样子。
盛气凌人般的咄咄逼人可不是招揽贤才的好法门。
兴许骨头软的会屈服,但凡有些身怀些许本事的哪里吃这一套?
“杨大哥是这样的。。。”
小书生在知悉杨大哥的遭遇后,便提出在平京的南城有座大宅子,临街还有间杂货铺子。
此刻杨大哥也没多客气,同为河阳故人,在他早知小麻子的古道热肠,要不然后面就不会托人再送他一箱子彪骨来着。
小麻子知恩感恩,杨铭闻后心里也暖洋洋的,比饮烧酒还要烫心。
“叨扰麻兄弟了。”杨铭举杯敬道。
“诶诶,杨大哥,使不得使不得,当年在镇街承蒙杨大哥信任麻子,可不敢说是叨扰,应该的应该的。”麻子起身拦住杨铭举到头顶的敬酒。
雅间无外人,麻子也当着苏大少的面儿将临街那间杂货铺子的“路数”透个底,无非是那几样。
有奇货珍玩,有稀有炼材,有名人字画,有符箓纸墨,更有固本培元的诸类药丸,或是诸类器具及奇门武器等等,可谓是“包罗万象”。
不然为嘛叫杂货铺呢。
如今有杨大哥这等符师加入,店铺里的各类符箓可是一大卖点啊。
此刻在商议杂货铺的未来时,麻子强制分给苏大少一成干股,未尝没有利用他“地头蛇”名头的意思。
别看是一家小小的杂货铺,在这京城的地界上,除了大街上一泡狗屎没人惦记,连人粪都有惦记的。
城外那些小门小户家家都有菜园子,街巷里的人遗都能勾得种菜人骂战。
酒足饭饱后已近黄昏,杨铭也没啥可收拾的,来京城几月,唯有手上积攒的那点画符的家伙事儿,其他的皆可丢弃。
本来苏大少对麻子开杂货铺的事儿没那么上心,这骤然分一成干股,再者麻子没瞒他,对他讲起京城西郊外的乱葬岗那儿有位盆友“鬼书生”。
他在黑冰台总堂旗下历练时曾听闻这乱葬岗鬼书生的奇闻异事,各种版本的都有,众说纷纭,唯一的相同点便是不得招惹,试图与之交流并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