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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大魏首善之地平京郊外几十里的白云观的生计并非如常人所想象得那般滋润。

什么身着仙气飘飘的华衣道袍高修只需画上几道符就能高价卖于京城的达官贵人,什么只须结炉熬制几味药丸就能结交大魏权贵,甚至昧良心炼制几丸助兴药丹引来京城权贵们的齐声哄抢。

嘿嘿,当京城里诸多高门大户的贵人白痴呢?

怎么可能?

没有那金刚钻?

还敢揽那瓷器活儿?

不怕砸了门牌?

大魏万里疆土,奇人异士辈出,更有传承上古的大小山门。尤其是在这平京城,繁繁京华更是藏龙卧虎。

白云观的祖师区区一游方道士,只不过当年时运并济才攒下这一亩几分地的基业,传承稀薄,道基残破,若不是有几手药术古方传下,终将泯然于世。

。。。

黑岩寨外的山道上,麻子芸娘在等常安道长放水。

“铁老弟,贫道不是说你,别看那帮土鳖装穷,其实搁这桂岭大山里黑岩寨那算富有了。贫道敢打包票,他们一定有金子,从河里淘金子可是这山民的秘技呢。”

常安抖着裤腰从路边的草丛里出来依旧不忘“点醒”麻子,吐槽他不会借机发财的死脑筋。

常安道长到现在还以为是麻子用刀“以德服人”换来的黑岩寨善意。

黑岩寨聊表歉意送一骡子供麻子骑乘。

低矮的山骡子是桂岭山林中的绝好力畜,能载货能骑乘,吃的草,力气大,耐力足。

即使富有的黑岩寨明面上才有十几头山骡子。

麻子“心疼”芸娘,以为她是弱女子,结果以她自小生活在这里为由拒绝。

有弱女子当前,他也不好意思骑骡子,倒是一旁没走几步路的常安道长总喊着体虚乏力。

最后三人都不骑乘骡子,骡子背上扛的是三人的行囊。

芸娘离开黑岩寨要比麻子想象的那般容易,他不知道其中内情,但作为当事人的芸娘经闺蜜开智后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至于郭书生在他们临走前一晚,扑通一声跪在麻子面前哭求纳自己的小女为妾的“丑事”,麻子对谁也没说。

常安道长见一路来芸娘对小刀客无微不至的照顾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铁老弟不光借种还把人也“借”走了。

真不愧乃吾辈之楷模啊。

桂岭的河道上走船的无非那两种,官船和私船。官船又分两种,一种是漕运粮船,吃水深;另一种是官府巡视加运税银的仪船。

桂岭的山民打死也不碰那种挂着银号的运银船,抄家灭族的大祸他们可不想碰。

私船嘛那就看是谁家的了。

活跃在桂岭的私家船无非就那几家大族有实力,卖布卖铁卖盐巴收药材收皮子收金银收良木,顺带再倒卖些许粮食。

麻子他们几人没那门路上船走水路,只得在山林中周转。山道虽崎岖些,好歹不孤单,总会遇到来往的商客行旅结伴同行。

密林山间瘴气多,妖异诡谲事不少。

结伴同行既是抱团取暖也是抵御外邪的最好法门。气血足,阳气多,就不怕那些深居山林的鬼魅窥探。

要是凡事都如想象的那般就好了。

在路过一处鬼见愁的狭窄山道时出了点小意外。

两山夹一峡,身处鬼见愁山道抬头便是一线天。

鬼见愁山道虽短短五里长比起其他地方的山道来不算啥,但在这茂林深山就不寻常咯。

不说郎朗白日走鬼见愁如同黄昏天,即使是正午时走鬼见愁也是薄雾萦绕十丈不见人。

鬼见愁的两头往往有势单力薄的行旅暂时歇息,待凑足了人气再穿越山道。

但常安道长一行来到鬼见愁的南口时,与他人满脸愁容不一样,常安道长那是一脸喜气。

暴利啊,暴利。

这可是大买卖啊。

存在他包裹里的那一沓子符箓有着落咯。

常安道长游历四方,最爱的就是像鬼见愁这种事儿不大但特吓人的宝地,得亏自己前几晚奋笔疾书,额奋笔疾画了几十道符,不然恐错大财呢。

至于他包裹里的黄符管不管用,这个有待诸多邪魅鬼类是试上一试。

不过,常安道长敢跟麻子打包票,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能管用的,这还是麻子一路上帮忙让那头倔骡子令他骑乘歇脚时的肺腑之言。

“来来来看一看了哈。来自京城名山白云观的秘传符箓,出门在外的必备品,一符在手群煞莫侵,两符在身裨益驱邪,三符在身神鬼难惊啊。”

常安道长急急从骡子背上滑落,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捏住几张黄澄澄的符纸当空摇晃。

此刻散落在山道两旁树荫下的众人纷纷转头向常安道长手中的黄纸瞟去。

虽然常安道长一身道袍破旧些但丝毫不影响他吹牛。

还真有那么几位有“实力”的行旅凑近观个细详趟价儿。

“价几何?”

“驱邪符纹银五两一贴,震慑符一颗银豆儿两张。”常安道长喜出望外。

额可惜的是,他得意得太早。低估了行走山林的行商之吝啬,更高估了他们对潜在威胁的容忍度。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舍财不舍命的。

问的多,买的少。

常出门的行商都有自己一套防煞驱邪的“土”方子,有的法子管用更多的就是唬人的。

若是在家能练得气血足,出门基本无灾厄。

麻子远远躲在树荫下望着常安道长满头大汗地推销自己费心积攒的符箓会心一笑。

不怪他如此财迷,只怪桂岭人穷咯。

敢穿林跃涧拜过山民村寨的行商岂是那种面显菜色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流民?

不提油光满面粗犷有力单讲区区几人就敢只身桂岭在那些非寇即盗的“朴素”村寨间周旋赚钱的不是豪杰胜似豪杰。

除了几位过路桂岭投奔亲戚求生路的外乡客,此间在鬼见愁歇息的行旅哪个不是一脸机警的精壮汉子,额,行商。

“一帮子穷鬼,害贫道不能发个小财。”常安道长嘴里轻声嘟囔着来到麻子处的树荫下突地瘫坐在地。

不怪他咒骂,费了小半日唾沫才两颗银豆子入袋为安,累得他坐在地上不想说话。

“道长勿恼,这算是遇人不淑啊。您看他们个个儿长得精壮彪悍,鬼魅遇上了也算是那些东西倒霉。您该出手那些助兴药粉才对。”麻子递给身旁常安道长一个果子打趣轻笑道。

“切。”常安道长余气未消,半点不理会小刀客的调侃。

两人同行在这桂岭山水间没有十天也有半月,朝夕相处多日后,他算是看出来了,身旁这位一身江湖客打扮的小子简直就是位衣着行装打扮爱好者。

真以为一身黑灰加斗笠,腰挎长刀别葫芦就是刀客了?

肤浅。极其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