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老夫这火塘如何?”康嘉老爷子的师太祖传下的“基业”,经几代人的精心温养控火,终成。
康嘉老爷子的打铁技艺高超,其大半功劳要落在他师父师祖的积累上。技艺传承,基业稳固,才使得老爷子在打铁炼器这一耗财技艺上推陈出新。
金不换很感激康嘉老爷子的“赤心坦诚”,没说的,在大师面前自己连打铁学徒的称呼都羞愧,唯有低头卖力做事。
据老爷子细心识别,精铁制成的连枷其中的鬼铁还没有铁链的含量高呢。
因黑子如今异变成火魅,乃“死物”,可以无所顾忌负重,故而马甲的外观看起来有些“狰狞”。
最经典的是马腿背侧是三排“骨刺”,前胸覆甲外观是凹凸不平的瘤甲。
鬼铁为主材,耗材三百斤,辅材则取自老爷子的藏库,各类陨铁共一百八斤,一整套马甲光耗财近万枚金币,妥妥的奢侈品。
黑子化身火魅每日将温顺的地火池当成温泉泡得那叫一个自在,可累苦了金不换,除了必要的锤炼技艺需要老爷子出手外,其余的卖力气活儿都被他承包。
烧红,趁热锻打,冷锻,回火,再热锻加冷锻,再回火。人头大小的铁坯被如此反复锤打成拳头大小才算是淬炼初成。
这么个搞法才令金不换真正明白康嘉老爷子所说的一块凡铁也能打造精品铁器的“谦虚之言”。
一块凡铁经百炼千锻终成精钢,连素受朝堂“苛责”的千机堂都舍不得这般“耗材”。
“老夫曾到你们魏国巴蜀游历,几家剑门的炼器宗师在制作甲胄方面称得上是一方大家。但我雪山一族的瘤甲更胜一筹。”康嘉老爷子在旁歇息饮茶道。
康嘉老爷子的瘤甲制法不同于其他的镶嵌三合,而是依靠上千次的冷锻五合,铁瘤采用坚硬无比的陨铁混合赤山铜,做到刚柔并济,再用钉锤一丝丝锤击出阴刻符文符图。
整套马铠打造得很顺利,有金不换这“不知疲惫”的大苦力在侧,康嘉老爷子仅仅用十天就把这套重约四百斤的马铠天制成。
草场地处火山口,地势险峻且无外人,金不换给黑子披甲后,自己唤出十虎铠,一手持螭吻枪,一手擒马缰,肆意驰骋在草原上,好不自在。
惊慌失措的头羊领着羊群当着金“大将军”的面儿表演了个三息间攀岩山腰间的绝活儿,让他更明白为嘛高山羊也不怕野狼的根由,敢情高山羊同他老家的岩羊一样都是攀岩小生灵。
“老爷子这这,精美绝伦,小子真是无以为报。”金不换撒尽欢儿才回到木屋前叹道。
“诶。老夫岂是那挟恩图报之辈?”康嘉老爷子倚在雪山大牦牛的身上爽朗笑道。
“走,趁着这股热乎劲儿,回火池再给你铸剑,老夫约莫下剩下的鬼铁只需添加些辅材还能铸造两柄剑呢。”老爷子抽完手里的旱叶子烟笑盈盈道。
“诶。老爷子受累。”金不换下马殷勤帮老爷子引路拾掇家伙。
通灵的黑子重回金不换腰挂骨珠中,其骨珠装在一错金银丝镂空球中。
异金链子金银球,是雪山一族素爱的腰挂饰品,其形制奢侈精美被楚国商人传回国内后加以改进发扬壮大,链子有细链粗链,玉制的、木制的、骨制的、石制的、皮制的、布制的;链环有细环粗环方环扁环葫芦环;垂球的材质那就更不胜枚举。
在千机堂老师傅眼馋到流口水的陨铁异矿在这里如杂石般成堆,周边牧民最为“虔诚”,一旦在外发现啥异样的石头皆是尽力送到这里来。
几百年的日积月累才有这般“壕奢”。
三天后,火池旁。
嗤地一声,剑条被冰凉寒澈的雪山冰泉淬火后,银光闪闪,以金不换浅薄的品剑术来看,嗯,好剑!
共两把,一剑名曰青阳,银光泛青,辅材正是金不换手中那块人头大小的自带灵光青焰的陨石,其上镶嵌的黄绿宝石大大小小约三十颗皆被他小心翼翼抠了下来。
康嘉老爷子不喜这镶嵌玉石的“奢华”,遂让金不换留着,给心爱之人打造一副饰品再合适不过。
百年雪山寒杉作剑鞘,素面,仅仅用雪山寒铁残料制成的装具装配。
另一柄剑其名曰幽月,剑光如月光幽暗,辅材是十年前一位山下牧童从河滩捡到的异金矿石,为此康嘉老爷子赐他一头怀孕的雪山牦牛。
百年雪松作剑鞘,素面无雕花,同样用雪山寒铁的料子作装具。
新剑初成,欣喜难禁,以他浅薄的眼光看来,当为佳品,遂当即持剑来到地面空地处,风度翩翩,衣带飘飘,给康嘉老爷子表演一段剑舞,还是双剑舞。
其光皇皇,矫若惊龙,行似游龙舞,幽如雪山谷。
半炷香,剑舞罢,老爷子是观赏得热泪盈眶。
触景生情,此间麻子一顿剑舞令他回想起自己还是位小牧童时师尊带着他到大漠名城山南城逛庙会的胜景,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挤在街市上,其中就有一位女剑客当街表演剑舞,剑啸低吟,深受震撼。
现在回想起,那位女剑客极可能是剑修,就如金不换这般的剑修,随手挥剑,剑啸鸣鸣,其光银丝,动如火镰,静若雪山。
“老爷子您这是?”金不换收剑缓缓吐气,侧首见得老爷子泪流。“没事没事。一时回想起一些往事来,走走回屋喝油茶。”康嘉老爷子轻轻拭脸轻松笑道。
“老夫观你这剑舞得仙气十足,想必师从大家咯?”一壶煨在火塘上的茶壶咕嘟嘟地冒着白气儿。
康嘉老爷子拿出两只木碗置在木案上,煮好的油茶淅沥沥倒入碗中,茶香油香四溢。
一老一少盘坐在窗前,热气腾腾的油茶,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连连,青绿的草场上黄黑白色的高山羊安逸地啃吃着美味,几朵白云一动不动悬在蓝澈澈的天空,如此惬意的美景权当是两人忙碌完的享受。
若非身负“师命”,他真想在这里待上几多时日。
“这么快要走?不多留些时日?”老爷子放下茶碗一抹嘴角残留在胡须上的茶渍。
“是的。这几日多谢老爷子盛情款待,不去黄庭山一趟难以消解小子心中疑问。”麻子一路寻思那长明王百般算计再加几十年如一日的谋划,自己乃一小小书生岂能撼动百丈大树。
“若是这般,那你早早收拾且去吧。老夫观你身怀数剑,那书箧还是装书最好,装剑只是权宜之计,楚国有巧匠能制得剑匣奇物且容多剑,你若有机会到楚国游历定要置办一方。”康嘉老爷子笑颜颜的看着麻子身旁置放的几柄剑缓缓道。
“多谢老爷子相告。小子敏感五内。”麻子起身施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