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尽挑逗之能的萨克斯舞曲中,人们瞪着迷醉的眼大声呼喊,舞池中央的女人摆出各种魅惑的姿势,或雪白或黝黑的大腿在七彩射灯下泛着惑人的光泽,勾引着大把绿色钞票的虚影朝自己这边飞来。
赵空穿梭在充满烟酒香水味的人群中,一边找寻着可能的目标,一边时不时偷偷瞥几眼台上风情万种的舞女。
这个酒吧不错,自己以前竟然一直没发现,尤其是那个站在舞池中央跳钢管舞,头上金额数字断层级高的舞女,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简直了。黑色的丝质手套,黑色的丝袜,黑色的皮鞋,黑色的三点式皮衣,全身上下都是黑的,衬得那酒红色大波浪长发格外夺目,宛若一朵怒放的红玫瑰。
一阵恍惚过后,赵空后知后觉自己的目光竟然盯了那个女人不知道多久,当下心中有些懊恼。赵空啊赵空,你的意志怎么这么不坚定,现在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吗?你是来替东方司铎办正事的,要集中注意力才行。
想到这里,赵空下意识的开始寻找起那道身穿灰色长风衣的身影。在他想来,在自己沉沦于短暂的幻梦中时,那位意志坚定,沉默寡言的前特处局专员一定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正在专心细致的排查着可疑目标。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禁更加羞愧,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向对方学习,成为一个靠谱的,受人尊敬的男人。
直到他看到那道灰色的身影叼着烟,斜倚在离舞池最近的栏杆上,两只略显无神的眼睛定定盯着那朵怒放的红玫瑰。
赵空:“......”
算了,自己还是干好自己分内的事吧。
一曲结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舞女们一边冲着台下的看客搔首弄姿,一边缓缓退场,除了那朵高傲的红玫瑰。
那个女人在音乐结束的第一时间就转身离去了,妖冶的面庞上没有半丝表情,就像是从一朵花园里最艳丽热情的蔷薇,瞬间变成了千米雪山顶不可触及的雪莲。
但是男人们还偏偏就吃这一套,光是在她离场的那几步路的途中,她头顶的数字又往上跳动了好几下。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一个身穿灰色风衣,胡子拉碴的男人行走于灯光照射不到的湖南角落,跟着舞女们走向了酒吧后方。
“这位先生,后面的区域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一名身穿西装马甲的侍者伸出手,拦住了邢修贤的去路。
邢修贤低着头,淡淡道:“我找个朋友,有点事。”
“请问您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去帮您把他叫出来。”年轻的侍者语气很客气。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她就好。”邢修贤朝侧面走了一步,想要直接绕过去,没曾想对方也跟着走过来一步,似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过去。
侍者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这位先生,还是我去叫吧。”
邢修贤缓缓抬起头,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低沉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我说,我自己去找她。”
一股无形的恐惧在侍者的内心弥漫开,刚想开口说的话咕嘟一声咽回了肚子里。他不懂这股恐惧从何而来,是眼前这个男人吗?可是他看起来那么普通,甚至有些落魄,那双眼睛更是都没有完全睁开,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侍者总感觉当那双眼睛完全睁开后,自己的下场估计不会太好。
他缓缓放下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臂,任由对方从自己身边走过。
直到那个男人消失在门后,侍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他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匆匆朝着酒吧前台走去。
......
比起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前厅,酒吧后面供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显得朴素了许多。
普通的走廊,普通的房门,唯一不普通的是这里走来走去的人,舞女,舞男,不知道什么性别的人类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有些刺鼻的香味。
出现在这里的邢修贤显然是个异类,但大多数人都只是远远看着他,没有主动上来搭话,毕竟谁都不想惹上麻烦。自己在这个酒吧工作只是为了赚钱,至于别的事有更专业的人负责。
“嘿!那个混球。”
一个粗犷浑厚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邢修贤刚转过身子,就被一只黝黑的大手揪住了衣领,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大手的主人是一个光头黑人壮汉,足有两米多高,甚至要稍微低下头才不至于碰到这有些低矮的走廊的天花板。
“你什么来头?找事的吗?”壮汉的眼角有一道拇指宽的伤疤,满口金属牙齿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银光,这副面相说是一天吃三个小孩都不会有人怀疑。
“你先松开我。”邢修贤的头顶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看着对方,语气有些疲惫。
光头壮汉龇起牙齿,满脸横肉抖动着:“你知道我是谁吗?钢牙!这条街上最狠的角色,你怎么敢在我这里闹事?”
“你听不懂人话吗,放我下来。”邢修贤叹了口气。
钢牙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转身朝外走去,一边口中喃喃道:“我才不要把你放下来,我要把你像小鸡仔一样丢出去,让所有混球知道没有人可以在薇尔莉特闹事......”
突然,手腕上一阵灼热的痛感传来,钢牙瞪大眼睛一看,发现对方竟然将烟头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混蛋东西!”钢牙彻底被激怒了,手臂挥动,用力将这个男人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引起周围看热闹的舞男舞女们一阵尖叫。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可怜的家伙浑身骨头都已经断了的时候,一截烟头被弹起在半空中。
钢牙只感觉一道黑影在自己眼前划过,但没看清是什么,下意识开口问道:“这是什么鬼东......”
下一秒,爆炸的剧响与炽烈的火光吞噬了他的疑问。
人们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开始慌张的四处逃窜。走廊里烟尘四起,衣架,桌椅翻倒,碎屑从墙壁和天花板上簌簌落下。
邢修贤缓缓站起身,拍了拍风衣上的灰尘,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黑色大块头,没有说话,转身向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