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牧云双手掬起一捧水,拍在自己的脸上,然后用力揉搓了两下。
他抬起头,镜子里的年轻人黑发卷曲,鼻梁高挺,架着一副黑色细框眼镜,双眼由于昨晚熬夜显得有些无神。
整体虽然说不上有多帅吧,但第一眼看上去还算顺眼,让人很容易心生亲近。
“总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啊。”言牧云叹了口气。
在上高中的时候,老爸是校长。
现在参加实习,老弟是单位的顶头上司。
这要是在以前的网络小说里,自己妥妥的是主角装逼打脸的垫脚石啊。
言牧云以前就常和朋友开玩笑自嘲,偶像剧或者小说里的校长儿子都是多么风光,前后小弟无数,左右香车美女,怎么到自己这就拉了胯呢?
别说当个校霸了,自己甚至高二还当了一段时间的纪检部长,专查校服问题以及自习室纪律等等。
不管现实或者小说里如何,反正以言牧云自己的思维形势来说,上头有人罩着,哪里会是嚣张的资本啊?
他只会更加小心行事,生怕惹麻烦牵连对方。
毕竟如果自己犯事了,不论对方怎么做,只要这层关系摆在这基本多少都会落旁人口舌。
什么仗势欺人,什么以权谋私等等阴谋论,基本就安到头上来了。
高中时他一直怂怂的,怕牵连老爸。
现在他也是怂怂的,怕牵连老弟。
“你是新来的?”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将言牧云从胡思乱想中拖了出来。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材单薄,面容清秀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少年身穿白色短袖,额前几缕头发被染成红色,里面还夹杂着细细的一抹橘黄,乍一眼看去像是簇正在燃烧的火苗。
“嗯,算是吧。”言牧云点点头,随后好奇道:“你也是特处局专员吗?”
对方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实在过于年轻了。
“当然是啊。”少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一会儿办公室那边见,我先上厕所。”
说完,他推开一个隔间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名少年应该和言泷一样,也是实习生。但就算是这样,看起来未免也有些太过年轻了。
言牧云摇摇头,决定不再多想,从洗手台旁边抽出几张纸巾,随意将脸擦干。
“你是新来的?”
身后再次传来声音,而且听起来非常熟悉。
言牧云看向镜子,却发现之前那名少年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正环抱着双手打量着自己。
什么鬼?他不是刚进厕所吗,什么时候到门口了?
言牧云猛地扭过头,有些警惕的盯着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的反应这么大,那名少年也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就跟你搭个话,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
“就在几秒钟前,你刚刚问过我相同的问题。”言牧云解释道。
“是吗?”少年愣了一下。
言牧云将手中的纸巾攥成一团,狐疑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你的能力吗?瞬间移动?还是时间回溯?”
少年笑了:“我要是有这么厉害的能力,早就不呆在这特处局分局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
言牧云此时也有些懵了,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昨天熬夜太晚,导致出了幻觉。
“不过......”少年抬手抚摸自己的下巴,尾音拖的长长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犹豫。
言牧云催促道:“你想说什么?”
少年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眼:“你确定之前看到的人是我吗?或者说,你确定看到的那个‘我’...是人吗?”
言牧云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厕所隔间的门发出了响声。
他回头看去,却见缓缓打开的门缝后,露出了那少年半张苍白的脸,一只漆黑如深潭的眼瞳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言牧云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站在厕所门口的少年瞪大了眼睛,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与他擦身而过。
等到言牧云走出去后,他站在原地撇了撇嘴,随后朝里面喊道:“韩金鱼,都怪你演的太假了。”
隔间的门被推开,一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从中走了出来,颇为不服地抗议道:“放屁,韩银烛,是你演的太假了,对话一点都不自然。”
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都身穿着白色短袖,额前头发染红,光看外表基本难以分辨出区别。
这是一对双胞胎。
......
“呼。”走出厕所后,言牧云吐出了一口气,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膛。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那俩少年应该是双胞胎。
如果不是以前看过很多恐怖片,有经验了,坚信面对鬼物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它们,自己今天说不定就得出个不大不小的糗。
虽然这个恶作剧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不得不承认,刚刚还没反应过来的自己确实被吓了一跳。
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言牧云略感好笑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打算找那俩小子算账,只是加快步伐走向了不远处的办公室。
“喂,新来的。”
突然又有人叫住了自己。
言牧云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倚墙站着一名青年,穿着宽松的花衬衫,大裤衩,嘴里还叼着根香烟,活脱脱一副街溜子模样。
比较引起他注意的是,对方的衬衫左边前面长,后面短,右边前面短,后面长,也不知道这设计算不算是这个时代的正常审美。
这特处局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啊。
感情除了前天就见过的魏均,孙队以及那几个二队专员,这里就没有正常人了吗?
言牧云有些无语,但还是走了过去:“请问有什么事吗。”
街溜子抽出一根烟,递了过来:“我叫骆兵翰,骆驼骆,士兵兵,翰林翰,朋友你贵姓啊。”
“谢谢,我不抽烟。”言牧云摆手推辞,随后说道:“我姓言,言语的言,言牧云。”
“呦!言可是个好姓氏啊。”
街溜子神色颇为夸张,语调都高了几度:“我想想啊我想想,我们这也有个姓言的实习生,他爸是咱们市特处局的副局长。既然您也姓言,难道和那位副局长也有些关系吗?”
不管多迟钝的人,此时都能听出来了,对方就是刻意来找自己茬的。
然而言牧云只是冲对方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