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涂焰从昏睡中醒过来,无人知晓他在梦里挣扎了多久。
元歌在他眼前倒下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往复,他哭天抢地,无人回应。
在他心如死灰想随她而去时,一道光落在身上,再睁开眼,床边的椅子上坐着那个被所有人称之为安爷的人,涂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安静的看着他手里的动作。
元安正认真削着苹果,听到呼吸不对,头也没抬,随意的问了一句:
“醒了?哪里不舒服?”
面对元安,涂焰有些紧张,他不太清楚元歌和他的关系,这种面对女朋友家人的即视感,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没,没有。”
元安抬头看着床上的涂焰,除了此时脸色苍白了点,鼻梁高了点,五官端正了点,除了这皮相长得还行,其他也没什么吗?
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废物?
“得,我还是走吧,我在这让你不自在吗?嗓子哑成这样还说没有?给,喝水。”
元安抓着旁边的水瓶扔在被子上,涂焰用胳膊撑起上半身,使出全身力气也没用,瓶盖纹丝不动。
他不敢抬头看元安,手仍没停的拧动着。
元安放下手里的苹果,朝着涂焰伸手
“拿来吧,看你这娇弱的样子,且。”
“谢谢。”
元安拧开瓶盖递给涂焰,拿起桌上没削完的苹果继续低头认真削皮。
涂焰喝完水放下水瓶,环视一周,这是滦州市一家私人医院,出了名的难进,他有次陪涂宏慎来这里探望合作伙伴时听到的。
他这不仅进来了,还给他安排了个豪华病房,莫非这也是?
门从外面被推开,元歌拎着书包走进来,看着醒来的涂焰,往床边走。
元安开心的迎了上去:
“小……你来了。”
“嗯,你没事吧!”
元歌应了一声,扭头看着涂焰。
涂焰挤出一抹笑:
“没事。”
“得了,别笑了,比哭还难看。刚削好的苹果,给你吃。”
涂焰听元安说完,立马合上了嘴,眼睛不敢乱瞄,低垂着眉眼看着墙上挂着的电视,无声的画面还在播放着猫和老鼠。
【安爷的内心这么幼稚吗?】
元歌正伸手去接元安手里的苹果,听到涂焰的心声,呆愣了片刻挑了挑眉。
接过苹果,拿起桌上的刀,手起刀落,苹果被分成3瓣。递给元安一瓣,一瓣给了涂焰,另外一瓣咬了一口:
“挺甜。”
“嘿嘿,我挑了你喜欢的那种皮上有条纹,口感脆脆的苹果。”
元安看着元歌的眼神都在发着光,涂焰看的心里很不舒服,他不喜欢别的男人和元歌太亲近,但他此刻并没有底气去和安爷抗衡。
“嘶~”胳膊撑着身体往上坐了坐,不小心扯到身上的伤口。
元歌扭头看着他,放在手里的苹果。
“没事吧,我看看!”
“我没事的,不小心扯到伤口了。”
元安看着涂焰这茶几茶气的样子,瞪着他狠狠的咬了口苹果,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元歌伸手去拉涂焰的被子,被元安一把拉住:
“你不合适,我来看看。”
元歌看着元安点点头:
“你,轻点。”
“我……我不会吃了他。”
元安无奈了,这也太让人伤心了,哎!
“这也没什么啊?伤口都快结痂了,你刚不会是?”
“可能现在不疼了吧。”
元歌看出了涂焰的小心思,没再说什么,元安转身去洗了个手,走回来继续拿着苹果啃。元歌看着沉默的俩人,扭头看着涂焰:
“怎么招惹上他?”
涂焰抬眼看了看元安,正巧被元安抓了个正着:
“嚯,意思是我在这儿碍眼了呗,那我走?”
“没,没,我没那意思。”
嘴上说着没事,内心疯狂吐槽
【我要和歌儿说些私密的事,你在这合适吗?】
【还不走吗?还不走吗?】
元歌看着涂焰口是心非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
“他也是我的家人之一,你不是想见见吗?”
涂焰再次被元歌抓了个正着,一脸窘迫的扯过被子往脸上盖了盖。
元歌拉过椅子,示意元安坐,让他一起听。
她坐在床边手轻轻放在被子上,涂焰只觉得有一股暖流往身体里钻。
“说说吧,那天怎么回事?”
“我之前和他签了个合同,有批货要出给他,天有不测风云,他去拉货的仓库被查封了,那批货也被直接销毁,他损失近千万,还可能会被拉去调查。他气不过,就开始报复我。”
“呵,巧了,你说的不会是临水路那个仓库吧!”
元安边说边看元歌,元歌一脸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是那个。”
“嘿嘿,你猜谁做的?”
元安抬眼看了看元歌,笑了笑。
涂焰心下了然,被子下的手往元歌身边放了放。
元歌扭头看着他:
“康少廉的事你别插手,我来解决。”
“我可以。”
元安把涂焰上下看了个遍:
“呦,小子,你这样确定可以?一个小混混都对付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我这是中了他的圈套,下次我......”
元歌出声止住他的话:
“没有下次了,你先养着,我回了。”
“好,好吧。”
涂焰看着元歌,眼神中的留恋拉成丝。
“嘛呢,明天她又来了,你这是演戏给谁看?”
“哥,我没有。”
“叫谁哥呢?”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安爷?”
“也不是不行。”
“想什么呢?”
走出去的元歌又走了回来。
“没没,嘿嘿,开个玩笑。”
元歌看着涂焰:
“给你叫了吃的,等下送来,元安,你也一起吃点。”
“好嘞,谢谢小姐,让元常送您回去啊。”
“知道了。”
元歌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元安转回头:
“随你怎么叫吧,不过话说,你这小子怎么就被弄成这样,我很好奇?”
“我们家有点复杂......”
“复杂个啥啊?不就是你爸找了个小三、你二婶和钱百吉搞在一起还怀了孕、你小姑和谷玉森搞在一起生了个女儿吗?有什么好复杂的?”
涂焰惊讶的看着元安:
“你们都知道了吗?”
他也才刚知道,康少廉拿着钱浅的命威胁他,如果他不去见面,会让钱浅死的很难看。
结果去了之后先给了他一闷棍,又灌药,让他完全没了还手的余力,才开始找人折磨他。
“除了糖糖,其他都知道啊?”
“糖糖是元元的小名吗?好听。”
“说正事。”
“你为什么叫元元小姐?”
“她没告诉你?”
涂焰摇摇头,元安看着他:
“既然小姐还没说,那就等她告诉你,别的不要问,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那你,也知道钱百吉?”
提起钱百吉,元安一脸嫌弃:
“那个死凤凰男,软饭硬吃的狗东西,放心好了,给你送去是让模糊下某些人的视线,我知道你会留着他,他目前来看还有一点用。”
“莫非这背后还有隐情?”
“隐不隐情的小姐会和你说,小子,我告诉你,你那个爹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要问我也不说,你自己去查吧。闻到饭味了,吃饭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涂焰又在医院住了两天,元歌才让他回家。
结果这货出院后硬是拉着元歌不撒手,元歌回家,他跟着去了元歌家。元安和元常想把他打出去,可迫于元歌的威严,俩人没说什么,连番警告后才离开。
刚到楼下接到元春的电话,俩人相视一眼皱着眉头。
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对方的脾性,甚至也都知道元春对元歌的感情不纯洁,因为是兄弟也没说的太明白,
“以目前来看还是劝大哥放弃的好,你觉得呢?”
“那肯定啊?你没见小姐对那小子有多紧张。”
元安一脸不服气的接了电话
“大哥。”
“送到家了,嗯,好。”
挂断电话元常疑惑的看着他:
“没别的了?”
“没了?问我们送小姐到家没有,让我俩注意安全。”
“莫非,大哥想开了?”
“可能吧,回了。”
......
涂焰这一伤,没赶上学校的期末考。家里反正也没人联系他,索性赖在元歌家里不走,睡沙发他也愿意。
暑假第三天,元歌被安宁和管乐约出去玩,涂焰一个人无聊,猛地想起些什么,回了自己家。
他记得小时候搬家后,所有不要的旧家具都堆在后面的仓房里。
打开满是灰尘的仓房,多年前的旧家具出现在眼前时,让他有些恍惚。
他记得那个柜子,他那时躲在里面哭,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此刻把元歌的脸放在那人身上,竟是无比贴合。
“歌儿,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蠢,这么多年才找到你?可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