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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的声音,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着,响彻夜空。

吴大夫在西屋撇了撇嘴,心里对这个混小子满是鄙夷。

他也就这么二两胆子,只敢在他们这些老的、弱的面前耍横斗狠。

真遇上厉害的,怂得让人简直没眼看。

与此同时,听到大宝猪叫唤的村民们,不禁对这个混小子的遭遇,感到一丝幸灾乐祸。

他们都看到,大宝他爹已经被顾娘子拿利刃削了脑袋。

再如何,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了。

大宝如今这么叫喊,无非就是胆子小、不经事,根本不值得他们再跑一趟。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大宝的哭嚎声,吴大夫自知怕是指望不上他拿来的油灯了。

所幸他年纪一大把,而钱芬芳也不是什么小姑娘。

他借着月色,试探着伸手摸着她的脉搏,可好半晌过去,却依旧没能探查出什么。

他不禁皱了皱眉,弯下身子凑近看过去。

只见朦胧中,钱芬芳的双眼圆睁,嘴巴张得老大,一副受到过度的惊吓,死得不能再死的样子。

“我滴个妈呀!”

吴大夫惊呼出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神来。

“不好啦!来人啊!快来人啊!”

“建成媳妇被吓死啦!”

吴大夫的这一声高喊,像是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水,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东屋里还在摸索着油灯的大宝脚下一顿,刹时间有些悲从中来。

他也顾不上害怕了,更没有心思再去找什么油灯,脚步踉跄着朝着屋外奔去。

“娘啊......娘!”

他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分不清楚是刚刚吓出来的,还是这一会儿听说他娘断气的消息,伤心难过流下的泪。

他三两步奔进西屋,借着月色,正看见她娘亲那张可怖的脸。

“啊呜!”

他嗷了一嗓子,正要扑上去痛哭一场的脚步顿住,哭声也卡在他的嗓子里不上不下。

那个人是他娘?真是......太他娘的吓人了呀!

他两腿彻底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吴大夫到底是见多识广,行医多年,虽说被吓死的人不多见,却也不是没有见过。

钱芬芳这副尊容,明摆着就是受到过度的惊吓,然后就......过去了。

只是她这边断了气,算是一了百了。

留下三个未成亲的儿子,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呀!

吴大夫看了眼,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哇哇大哭的少年,准备训斥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又咽了回去。

余建丰几乎是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便慌里慌张地冲出屋子。

“大哥!你也听说了?快......咱们快赶过去看看。”

余建才从屋子里一冲出来,便看见自家大哥,一脸着急的准备出院子。

一时间,几乎整个余家村的人,全都惊动了。

余建成从县衙带回来当晚,便魂归西天,这还不打紧。

夜里还不等搭好停灵的台子,便传出诈尸的奇闻。

好不容易,等到他的事情尘埃落定,又有人高呼,钱芬芳被吓死的消息。

他这个做村长的,这段时间可真是过得......太不容易了。

“刚刚那是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吴大夫在喊?”

余建丰还有些不太确定,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要不是身旁的洪氏将他推醒,他这会儿还正做着梦呢。

“是......是吴大夫在满村子里嚷嚷,说是钱氏被吓死了。”

余建才忙着了一夜,本来睡意浓浓,可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了。

正在翻来覆去瞎折腾,脑子里不断地浮现起希月的身影,刚刚意识模糊地进入梦乡,便听见了这高亢的叫喊。

钱芬芳被吓死了!这可是件大事啊!

“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余建丰的脸色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他本想着,等到明天天一亮,便上老余家找钱氏要马车钱。

拿上车钱,他正好带着媳妇一起回镇上。

所有的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

却没想到,钱芬芳看似好端端的一个人,根本就等不到他天亮找过去。

这事儿闹得哦!

余建丰只觉得,此刻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直到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老余家的院子,真真切切地看到大宝,以及平躺在他脚边的钱芬芳时,他的心终于深深地跌进底谷。

完了!全完了!

钱芬芳还活着的时候,他都没能成功从她手里要回车钱。

如今她骤然离世,家里只剩下三个半大小子,尤其是那个大宝,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蛮横无理的家伙。

这么一个小霸王当道,他还想从他的手里,抠出一百文钱来?

余建丰只要一想想,自己平白无故的损失了这笔钱,就心疼得直滴血。

飞来横祸啊!

他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钱财意外失。

他跟媳妇两个人,得卖多少坛酒才能赚回这一百文钱呀!

“吴大夫......”

他看向沉着一张脸,守在一旁吴大夫,不由得开口问了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唉......老余家大房的日子,以后可要怎么过啊!”

吴大夫看了眼还在呆愣中,时不时嚎一嗓子的大宝,不住地摇头叹着气。

事到如今,二宝和三宝的影子都没见到。

村子里经过他刚才那几嗓子大吼,早就已经炸开了锅,可那两个小子倒好。

就连余村长和他大哥,这两个不太相干的人,都已经赶过来了。

他们自己亲娘断了气,他们连个面都没露一下子。

“谁说不是呢?”

“就连钱氏的尸身,都是我刚才给大宝搭把手,和他一起抬到院子里来的。”

吴大夫重重地摇了摇头。

余家二房夫妻两个受伤趴在床上来不了,可他们家里几个孩子,总能露面出来看一看吧?

可是余建功那一大家子倒好,不仅没有一个出来看一眼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连派个人出来问一句的都没有。

“什么?是您老人家帮的忙?”

“余家二房和四房的人呢?都睡死了?”余建才不可思议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