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糙!讪笑声戛然而止,一群人哪里听过这个。大家早就习惯了屁股的臀,根本不知道还有姓氏的顿。
倒是屯老三屯自有目瞪口呆:“张盛清!你再说一遍!”
再说你给钱啊?张盛清大口咬着肥肉赞叹道:“真好吃!二姑夫,您养的猪特别有味道,我好些年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回头我送您一副字!”
“白吃总归是不妥的!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所有人都听的迷迷糊糊,考学两年后再度被狗剩抢了风头,屯镝气急败坏:“还会写字?我临摹字帖刚好有笔墨,要不你写一幅字?”
上了单位才知道,不管文凭高不高,字写得好不好才是关键。字写的好看,所有人都高看一眼,否则大学生都被嘲笑。
所以屯镝铁了心练字,土财主的儿子练字,笔墨纸砚居然都是从省城购置回来的。
其他人只是看笑话,看着屯镝写字,自然是赞不绝口。张盛清却是洗手漱口净面后,才来到桌前:“好笔好纸好砚好墨,就是字对不起笔墨纸砚了!”
看着自己的作品,被夸飘飘然的屯镝脸一黑:“别耍嘴皮子,毛笔字和钢笔字差距大了。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你也就配写钢笔字!”
呵呵!张盛清脚下站定,拿起毛笔那一刻,气质瞬间变了。其他人仅仅是一点点感觉,读过私塾的爷爷和一位村老,却都是眼前一亮。
只见张盛清气定神闲,悬腕落笔: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一首宋代陆游的《冬夜读书示子聿》,笔走龙蛇一气呵成。问题是这是教子诗啊,十八岁的张盛清,写了给谁?
吴成毅走过来细细端详,就听那位村老感叹道:“好字好字!张来运,你儿子的字,比你写的都好!”
听了这话,张来运乐不可支:“那是那是!总不能黄鼠狼下豆雏子,一辈不如一辈吧?”
“我瞧这字,比县里书法比赛获奖作品不遑多让!”
“关键是张盛清这字,有出处却又有味道,隐然有了自己的风格,没有十年八年功夫做不到!”
听着老人们点评,吴成毅感觉嘴里有点苦,吃什么都不香了。张盛清不傻了,甚至比之前更出色,退婚是不是错了?
不管其他人咋样,张盛清跟屯红屯二继续吃,一直吃到屯二心满意足,才跟大姑回家了。早早到的家父亲,急的如热锅蚂蚁一般。
看到了张盛清一皱眉:“才回来?我找你二姑夫了,他说咱欠的看病钱没还呢,种地钱他不能借。”
救急不救穷啊,这一点倒是没毛病,换做是自己估计也不能借钱。张盛清刚要说话:“哎呦!老妈您又打我!”
鸡毛掸子抽的真疼啊,重生后最初的情怀过去,剩下就是真实的身体痛感,关键是老妈打儿子不留手。
不像奶奶大孙子,就像赶苍蝇一样,冯艳咬牙切齿:“跟我说!这八百多块钱哪儿来的?”
为这啊!你瞧老妈从柜子最底层找出来的钱,十块五块两块一块,还有五毛两毛一毛,甚至有五分两分一分的。
每一样分门别类,都用一毛钱十个,跟煮熟牛板筋一样黄色的橡皮筋,捆扎在一起,每一扎上面一张白纸条。
纸条上写着多少钱,十块的一百二十。五块的一百三十五,两元的一百一十二,一元的一百三十九。
五毛的六十五块五,两毛的四十三块六,一毛的……合计八百四十七,然后用一块红布包裹。
这块红布好像是……尿褯子?尿褯子就是未来纸尿布的祖宗,要不是复读四年,真不知道褯子这么写的,始终写成介子!
老妈还真是管钱匣子,难怪奶奶不管钱呢,张盛清微微一笑:“你问青丽和屯红就知道了,那个老爸,车到山前必有路,您也不用着急。”
能不急么?臭小子不知道三十垧地投资有多大,奶奶磕掉烟袋里面的灰:“跟我去县里找你大伯,看他能不能帮你贷点款,要不哪儿有钱种地。”
找张来庆么?前世奶奶病重,父母带着自己找他们帮忙被拒之门外,从此张盛清跟那个张家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奶奶要去县里,张盛清摇摇头:“奶奶,您确定去找来庆大爷?算了吧,找人家借钱很难。”
奶奶笑道:“这话说的,啥叫亲人?有事儿的时候互相帮忙,那才是亲人。你大伯上大学,还是我卖了祖传手镯给他置办的行李,你跟他家也要好好处。”
早年间张家劳动力多,三个姑姑加上张来运四人,还有爷爷奶奶六个劳动力赚工分,在村里的生活算得上非常富足。
而那时候城里人生活条件不好,大伯父张来庆上学的钱,都是这边给提供的。按照奶奶和张来运的想法,去找他帮帮忙,应该是可以。
瀚海行署和春城之间的城际公路,穿越冒顿公社而过。省内西北部各县,去省城的客车,大部分从这条路驶过。
还有一条铁路在公社边上,绿皮火车一天一两趟。现在的绿皮车很慢,春城到瀚海行署三百三十公里,居然要跑八个多小时。
四十年后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关键是时间还不方便。上行的列车通过冒顿公社,已经是十二点了。
尽管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到了县城十二点多,下午办事都来不及。所以大家宁可乘坐大客车,二十五公里不算远,乘车还是很方便的。
大学毕业生稀缺的年代,张来庆晋升的足够快,现任银松县基本建设局局长,妥妥的县土地爷,人家的确有钱有势。
好吧!奶奶和老爸高估了张来庆的人品,不妨让娘俩撞撞南墙。老妈也决定跟着进城,四口人足足花了七十多块钱买礼物,这可是张家最大的人情开支了。
关键不想被人轻视,找到了张来庆局长的家,着实亮瞎了张盛清的狗眼。不愧是县土地爷,家里装修水平,跨越了十几年。
闪亮的红漆地板,流行式组合家具,门厅衣架上挂着一排高档时装。冰箱、彩电、收录机电风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台录像机,这东西绝对彰显土地爷的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