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它的规模远非底下的墓洞可比,里面影影幢幢全是建筑的轮廓,我很难想象到底有多少人隐居在这个修建于悬崖峭壁上的聚落之中。
“不对啊。”我反应过来,“这边的倒泉崖只有对面一个入水的洞口,你说的暗道在什么地方?”
“入水口?”她笑了一声,“有没有可能它是出水口?”
“你的意思是这条直上直下的水道是倒泉的上游,它里面的水是从底下的湖流出去的?”一时间我感觉我脑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有点发木。
“不然它为什么叫倒泉呢?”她双臂一抱,又忍不住一笑。
我不知道她是获悉了什么内情,还是真觉得这就是理所当然的,才会有如此反应,问题是外面悬崖的缓坡也就那么点坡度,水看着像倒流可能是视觉差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至少是可以解释的。
可我们眼前的悬崖是如此的陡峭,再加上上下巨大的高度差,别说自流就是用抽水机把水从底下抽上来估计都够呛,总不至于这坑洞是个独立的空间,不受万有引力的制约吧?
“这、这怎么可能……”我喃喃道。
“为什么不可能?”她转过视线扫了扫我,目光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审视,“就像你,明明已经死了,最后不也活过来了吗?”
“我什么时候死了?”我听得是一头雾水,“你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少装蒜。”她鼻子里挤出一声嗤笑,“和一开始通过水潭里的水散发出来的迷药不一样,他们藏在面具里尤其是天目中的毒药那可是真的会送人上西天的,你吸入了那么大的剂量按理说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救。
哪怕你命大没被毒死,被闷在这棺材里这么久也早窒息了。事实上,他们离开后我打开棺木发现你确实已经死了,既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可仅仅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你居然又活了过来。”
她嫌弃地搓了搓胳膊,“亏我以为你诈尸了,差点没吓死!”
“那还真是对不住。”我干笑一声,难怪她一开始看我的眼神那么古怪,只是在我看来这一点也不奇怪,毕竟是我刹梭体,我体内的刹梭不仅能帮我快速恢复还能吊命,只要不是被超疒直接中和,那的确是很难杀的。
“你笑什么?”大概是我神色中的戏谑让她有些冒火,她瞪了我一眼,手也示意性地握住刀柄。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不无威胁地开口,“当时你的状态像极了‘龟息’,可只有将气息练到极致的高手才会有这样的水平,你一个身手平平的普通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叫我怎么解释,我拿出短刀划破手心,再将谒灵符往伤口上一按。
她一顿皱眉,看向我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疯子,然而等我重新摊开手,她盯着我平整的手心一下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反应和我刚刚意识到对面水道里的水是在倒流时一模一样,我的心情突然好了一点。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这样一个异类,不然我也用不了长生灯。”
她似乎领会到了我言语间的自嘲,怔怔放下手,有点不知所措,趁着这个机会我问道:“对了,你说倒泉村的人通过水潭的水下了迷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却想起来什么,不由地露出几分恍然,撇撇嘴扫了我一眼:“难怪其他人都晕了过去,就你没事,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躺在木棺里才躲过一劫……哼,你们还想埋伏他们,殊不知他们早就有所察觉,在‘泄水为道’之前借着水潭的水偷偷将迷药散发了出去。”
难怪臧小蕊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里一阵后怕,亏我以为我当时是太困了才睡断了片,没想到是中了毒,所幸我体内的刹梭对这种迷药产生的负面作用似乎也能奏点效,不然还真着了他们的道,虽然最后也没什么用,我还是棋差一着被他们弄到了这里。
“原来当初江洗秋不是恶人先告状,而是我从昏迷中清醒所需要的时间确实比一般人短……”
当然,这不是重点,我半开玩笑半试探地开口:“那就怪了,当时你不也在场吗,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她顿时不说话了。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倒泉村了吧?”我说道,“你对他们似乎很了解?”
“关你什么事!”她沉着脸瞪了我一眼,有点恼羞成怒,“你是我什么人,我需要事事跟你交代?”
“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问我。”我反唇相讥,“毕竟你也不是我什么人,我没必要事事跟你交代。”
“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她作势要拔刀。
“别说一刀,曾经有个人给了我一百四十六刀,我都没事,你要不信可以试试。”我是没所谓,就怕她下不来台。
她收回目光,轻轻放下了手。
“痛吗?”突然,她问我。
“没感觉。”不是我想说谎,主要是怕她心血来潮真打算试试,有些苦头能少吃还是少吃。
她扯了扯嘴角,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冷不丁拉了我一把:“他们起来活动了,小心别被发现。”
她将棺盖复原,示意我和她躲到木棺后面。
我探头看了一眼,确实捕捉到好些个人影正在上面的区域活动,他们无不穿着宽袍大袖、头戴三脸九眼面具。
“就算再讲究仪式感,他们也不至于时时刻刻都这副打扮。”当时我就想到一种可能,“难不成又有人想闯进来,他们准备故技重施?”
那搞不好鸿途的人也已经到了。
“你不会以为那条暗道只是一条泡在水里的通道那么简单吧?我告诉你,那边的水潭和倒泉村还隔着两个山头呢,中间各种水道错综复杂跟个迷宫一样,就是提前知道里面的情况带了潜水设备也很难闯进来,除非刚好遇到泉水断流,多花点时间转转或许还有可能过来。”
她抱着刀,不咸不淡地斜了我一眼,“你也就是带着长生灯,他们才会如此戒备,不然人家根本都不稀得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