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身形僵了僵,我确信她听明白了我想说什么。
她眉目一敛缓缓将头靠在我怀里,泪水很快打湿了我的心口,是那么的滚烫,许久她重新坐起身,笑着抹了抹眼泪:“我决定了,以后不喜欢你了,你不要再觉得欠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再还我什么。”
她摊开手,手心的黑线在我们经过出口机关时就已经再次消失:“等我找到解药,我就回姜妄寨去,继续当我的导游、好好地陪着阿媖婆婆。”
解药的事确实是个问题,我正琢磨还能找谁打听打听,房门突然一响,我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明辉。
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茶杯,里面似乎是茶,但无色无味。
“这是相思扣的解药,师父让我送过来的。”他往我跟前一递,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张光尘手里有解药,还知道我跟姜婵中了毒,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肯帮我们解毒?那他显然已经知晓底下发生的一切……
无论如何,能拿到解药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我连忙接过端起其中一杯递给姜婵。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低头笑了笑:“唉,看来连老天爷都不帮我……算了,喝了这解药,咱俩就两清了。”
她挽住我的手,像喝交杯酒一样一饮而尽,等放下茶杯已是泪流满面。她朝我示意,直到我也喝下,她才放下茶杯将被子一裹:“我想再睡一会儿,你忙你的去吧。”
明辉也适时开口:“王居士,劳烦您跟我走一趟,师父他有些话想跟您说。”
张光尘找我?
我不禁猜测,因为明耀的死?
我将托盘还给明辉,跟着他出了房间,他领着我一路穿过栖云居,最后进了之前那个茶室。
张光尘正独自坐在茶台边喝茶,见我进来连忙起身相迎,一边招呼我入座,一边亲自帮我斟了茶,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让我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明耀的事。
等茶水落肚,我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张道长叫我过来有什么指教?”
他挥退明辉,再次帮我把茶倒上,终于开口:“我就是想跟你赔个不是,之前徐世叔托我代为保管其中一枚‘谛天印轴钥’,他前脚刚要走,你后脚就来了,偏偏你手上也有谛天印轴钥,我就想当然地以为你在打它的主意,结果我昨天晚上打了个电话给他,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是我误会你了。”
我哑然失笑,感情是这么回事。
“道长言重了,其实是我自己心虚引出来的麻烦。”我索性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跟他说了。
“居士磊落,难怪他老人家对你赞赏有加。”他听完又是一番感慨,旋即又有意无意提了一嘴,“原来你们是想进帕目坛……说来也巧,虽然我手里没有帕目坛入口的钥匙,但小时候在我师父那看到过一本飞云祖师传下来的秘册,里面极为详尽地记录了帕目坛里的机关和当年事情的始末,甚至册子里还夹着一份相思扣的解药。”
我喜出望外,正要询问能不能把这秘册借给我看看,他又摇了摇头:“可惜后来册子被我师弟拿着玩烧坏了,最后只剩下那份相思扣的解药。”
我有些失望,只能尽可能地跟他打听:“以帕目坛的规模,不像是一群匪徒所建,它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结果他还是摇头。
“这就不知道了,册子里也没写,只说当年飞云祖师云游到帕目山,一开始并不知道底下还藏着一群匪徒,后来有一年轻女子找到了他。她自称是被帕目奴偶然救下的孤女,也被他带去了帕目坛,到了那里她才发现她所谓的救命恩人是个十足的魔头,抓了很多跟她一样的年轻女子,逼她们服下相思扣做什么供养者。”
我心里其实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要这些供养者到底想干什么?”
“据说他在修炼什么歪门邪道,以相思扣与这些供养者相关联,就能不死不灭、永葆青春。”他讥诮一笑,“真是痴心妄想,可正是因为他这难填的欲壑,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那女子虽没有遭他毒手,却也深受同感,最终想办法逃了出来找到飞云祖师求他相救。飞云祖师武艺高强,又有她作为内应,很快就闯了进去,他们设计帮那些可怜的女子解了毒,他立马将帕目奴及其手下匪徒一并诛杀,一举捣毁此魔窟。
他正要带她和她们离开,却不想她预先服下相思扣,也成了帕目奴的供养者,原来她早已决定与他共存亡。她说帕目奴作恶多端,所以她要救她们,可他于她有恩,在他救她的时候她也已芳心暗许对他有情,自不能独活,唯有以死相随还恩尽情。”
他很是唏嘘:“飞云祖师不忍她曝尸帕目坛,本想将她带出来安葬,但最后还是决定听从她的心愿成全她,让她留在了帕目奴身边。”
“难怪飞云道长最后会写下那四句话。”我心想,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女子倒真是一个爱恨分明、可敬可叹的人。
不过感慨归感慨,但正如苏河冉说的,这终归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有心跟他打听另一件事,遂另起话头:“对了,张道长,你这位徐世叔是妙手道的人吗?”
他顿时一笑:“没错,他正是妙手道现任道主徐灵雨,他与家父交情颇深,小时候又教导过我,算是我半个师父,他对我知根知底自是信任有加,所以才会想到将其中一枚谛天印轴钥交由我暂时保管。”
我就等他提起这茬,顺势问道:“你说的谛天印轴钥就是我那天戴的那种扳指吗,它们到底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他有些意外。
我如实摇头,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结果他的反应和之前沈君航如出一辙,带着点古怪神色干笑一声说道:“这个嘛,你去了妙手道就知道了。”
他打了个哈哈,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那两位朋友怕不是找了你一夜,这会儿估计也快回来了,你不如去房间一边休息一边等他们,也省得他们继续担心。”
他端起茶碗朝我一敬:“咱们妙手道再见。”
“妙手道见。”他都端茶送客了,我只能识趣地告辞,刚一回到房间,赖鹏程几人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