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天生不足,虽然我用药物帮你调养身体,但终归治标不治本。读书科考,这都是费神费力的事儿,于你的身体没有半点好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沐尘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衣摆随风轻轻摆动,眉眼中始终透露着与世无争的宁静。
“沐尘,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
白倾辞将一沓子纸放到桌面上,这是她最近闲时抄录下来的棋局图谱。
这些棋谱都是她记忆中较为复杂刁钻的,相信沐尘定会喜欢。
果然沐尘翻过棋谱后眼睛瞪的老大,许久都不能平静。好在他理智尚存,没忘了正事儿。
只见他取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
“你可别小看了这瓶里的药,这点儿玩意儿废了我好多的珍贵药材。你从今日起每日早晚各服一粒,总归不至于昏倒在考场上。”
“多谢了。”
白倾辞打心里感激他,若是没他,以原主病弱的身体,现在估计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只能躺在床上靠药物吊着一条命。
她离开医馆时,院内传来了沐尘的声音。
“ 倾辞,我在这儿等你回来,陪我下棋。”
………………
春风得意马蹄疾,春闱是龙元国的一件盛事,成千上万的学子怀揣着满腔的抱负汇聚京都。
春闱考场设置在京都的贡院,四周高墙环绕,门禁森严。
学子们早早来到考场,面上具是紧张而又期待的神情。
考场内,一排排的座椅整齐排列,每张桌子上都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巧合的是,宣平侯府兰浩庭和白倾辞被分到了同一间考场,他看到女扮男装的白倾辞后,目光一怔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考官一声令下,兰浩庭才收回心思,仔细阅读考卷。
考场内一片寂静,只有考生们奋笔疾书的声音。
夕阳西下,考试落下帷幕,学子们陆续走出考场,等待命运的裁决。
白倾辞随着人群往外走,兰浩庭不急不缓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兰浩庭的目光不时地投在前面女扮男装的女子身上。
出了贡院,白倾辞在外面等候的人群中找到了父亲。
白父这还是在富平上任以来第一次告假,来京都陪女儿参加春闱。
“怎么样?”白父拍了拍白倾辞的肩膀,语气温和。
“不算太难。”
白父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有力,
“尽力就好,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相当不易了。”
说完白父这才发现兰浩庭站在女儿身后,只见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
“白伯父安好,晚辈在鸿鲜楼准备了酒席,烦请伯父和白小姐赏光。”
白父看了一眼女儿,见她微微摇头,便道:
“多谢兰世子盛情款待,可倾辞身体本就不好,今日又累了一天,老臣想带她回客栈休息,休养一下,改日有机会咱们再聚。”
兰浩庭心思机敏,如何看不出白父这是在委婉地拒绝他的邀请。
兰浩庭本想再同白倾辞说一会儿话,可此刻周围人多眼杂,不宜过久逗留,他只能默默地目送她渐行渐远,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科考结束后,数不清的试卷被整齐的摆放在贡院的阅卷室里。
室内灯火通明,十多位资深的考官正襟危坐,认真地审阅试卷。
“此卷立意新颖,但论点稍显偏颇,可惜,可惜了……”
另一位考官眉头紧锁,随后摇摇头,朱笔在试卷上轻轻一划,做了批注。
“此卷虽文采飞扬,但华而不实,不贴实际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份份试卷被审阅完毕,最终选出来一些优秀的试卷,送到朝廷,由更高级别的官员进行复审,并由圣上一同裁定。
内阁中
酆朔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前摆放着几份考卷,这些都是内阁大臣们挑出来的相对来说比较优秀的。
科举选拔是国之重事,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极为专注。
当朝李太师的视线突然被一篇试卷吸引,只因这篇试卷的字实在太好看了。
李太师闲时最喜练字,他家中收藏着古今大师的书画名作。
此刻他敢保证,就算是翰林院的大儒们也甚少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况且科举考试时间紧迫,很多学子在短时间内能保证字迹工整就已经很不易了。
再看卷上的内容,他便知晓该学子的学术水平和思想境界非同一般。能在短时间内写出如此文章,定是稀世之才。
“圣上,微臣觉得,这名考生乃旷世之才,定能成为此次科举的前三甲。”
每次春闱将录取两百名考生为贡士,第一名人称会元。
有了贡士资格的考生都可以参与最后的殿试。
“也不知这位学子出自哪个名门望族?”
“有这般学识,一定是国子监的监生。”
礼部尚书好奇地将密封处撕开,里面露出了这名学子的姓名,籍贯。
看了一眼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
“怎么?不是国子监的?”李太师在一旁询问,冲着这漂亮的字,他也想将来把这位学子当做自己的门生栽培。
礼部尚书摇了摇头,磕磕巴巴道:
“不是国子监的,也不是京都名门望族的,是,是……”
见他这样,旁边其他的同僚打趣道:
“什么人能让你如此震惊,难不成是女的?”
同僚只是随口开玩笑,却见礼部尚书呆呆地点了头。
“还真是女的?”
周围传来了不可思议地呼喊声。
酆朔收敛住了笑容,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拆封的试卷拽到手里,看到名字一栏清清楚楚的“白倾辞”三个字时,酆朔怔愣在座位上,瞳孔中映出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圣上?”
周围的官员看到天子的脸色黑得吓人,不由地齐齐躬下身。
酆朔的目光再次凝固在那张试卷上,纸上的墨迹让他的呼吸越发急促,直到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亏他还自信的以为白倾辞是一位柔弱的女子,能考上举子已实属侥幸。
自己还当真是小看了她呢。
“春闱成绩,几位大臣做主就好,朕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这里陪各位了。”
宏伟的宫殿中,酆朔缓缓行走在长长的走廊中,龙袍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
他本想给白倾辞留一些时间,让她参加科考,了却心愿,等她不那么排斥自己的时候,接她入宫。
没想到,她早已信心十足地找好了出路。
想来,自己在她心中一定很蠢吧。
行,不就是参加科考想要做官嘛,那就让她成为天子近臣,在这京都之中永远陪着自己,永世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