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哼了声,懒得搭理他们。
“你——!”
元卿抬手,“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他们还没这个胆量,敢当众谋害朝廷命官,除非他们也想像白家一样。”
白家族长现在还天天抱着祖宗牌位唉声叹气呢,谁来也不见,只顾着心疼那些被坑掉的钱财。
在他的授意下,白家下人暗中放出风声,将她塑造成了一个贪财好色的泼皮无赖。
有了白家的例子在前,现在几大世家也都按着没动,生怕被赖上,讹掉一层皮。
元卿对此也懒得去解释。
泼皮无赖就泼皮无赖吧,省得老有人在她身边蹦跶。
烦。
待士兵走后,元卿走到棺材旁,摸着上面略有些粗糙的纹路,自顾自说着:
“他原是岑州西边村落的一个猎户,名叫崔大力,家中有一瘸腿老父,下面还有两个年纪不足十岁的弟妹。有一日他看到官府招工的文书,当天便报了名,来到这里。因着力气大,每日都要比别人多干两个时辰,死于十九年前四月十二日的一场山崩,被石头砸中脑袋,后不治身亡。做工三个月零八天,总计五两七钱。”
她往前走,从另一副棺中,拿出一支早已变色的银制发簪。
银簪只有初步形状,尚未成型。
“她是个姑娘,名叫刘智,自幼被父母当成男孩教养,父母走后,她被亲戚赶出家门。为了生存,她辗转来到岑州,接下这份活计,她干活较别人慢上许多,常遭鞭打,冻死于九年前十二月九日的寒夜。做工一年又两个月,总计十六两五钱。这支银簪,是她为自己做的及笄礼。”
她挨着走过去,将他们的过往经历细细道出。
世家子弟们听得不耐烦,“你啰里啰嗦到底想说些什么,我们可没闲工夫听你扯这些无聊的废话。”
“你们觉得这些是废话?”
元卿没有抬眼,只将银簪轻轻放回去。
“不是废话还能是什么?直说吧,你叫我们进来,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叫你们回去给他们带句话。”元卿手掌按在棺材上,神情平静,“证据若是都销毁也就罢了,若是没有,那就藏好了,千万别被我找到。”
“就这些?”
“就这些,滚吧。”
目送他们离开,卫二提着剑走进来,沉默地望向那些棺材。
她刚才听到了那些话,却不知宫大人真正的用意。
“大人……”卫二担忧地向前一步。
“我没事。”
刚才是使用系统功能之后的副作用,再加上这些枯骨怨气过重,免不了要受影响。
这还是有系统帮助。
上次只不过接触了几个人,就撑不住晕倒,也是这种缘故。
肉墩儿说过,上次若不是抽离及时,她恐怕会被困在山中,渐渐忘记自己是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游魂。
至今想来,仍然心有余悸。
“大人,下雪了。”
卫二用剑柄挑开帘子,帐外的雪纷纷扬扬,不过片刻,满目所见皆覆上了一层雪白。
元卿迎着风雪出了帐篷,鹅毛般的雪花落到衣服上,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感受着融于皮肤上的点点凉意,轻叹道:“这场雪,来得可真及时。”
原本待在帐里的人也都跑出来,新奇地瞧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蛛蛛捧着热汤碗走过来,仰起头说:“这真是意外之喜。”
的确是意外之喜。
自古就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
但雪不仅代表祥瑞,它还有另外一种象征。
元卿回头,望向身后的帐篷。
“传令,让他们收拾好行装,备足干粮,即刻启程,送枯骨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