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闻言扬起长刀,寒光一闪,数道锁链应声而断。
吕建康吓得乱了呼吸。
两个黑衣人迅速朝着他奔去。
牢房中杂物又多,吕建康凭着本能滚爬闪躲,几次险险避开了刀锋。
他边跑边喊:“救命啊,有人杀人了——!”
木小小破开铁窗,从缺口处一跃而入,掷出飞镖挡掉了黑衣人的杀招。
吕建康忙爬起来躲到她身后,指着那两个人大叫:“我认识他们!快把他们杀了!”
黑衣人握紧刀柄,刀身骤然低鸣。
木小小额头猛跳,回头喝道:“闭嘴!”
要不是为了主子的计划,别说刺客,就连她都想一剑杀了这个人渣。
外面响起纷乱的脚步声,许多守卫举着火把冲入牢内,将几人所在的地方重重包围。
一见中计,两人对视一眼,便有了决断。
在男人的掩护下,女人借机跳窗而逃。
男人自知死路一条,取出匕首直插进心口,立时毙命。
元卿与方朔疾步走来。
木小小低头道:“属下失职,没留住活口。”
“无妨,”元卿擦去她手上的血迹,安慰道,“这些皆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就算留着活口也问不出来什么,你能挡住两人已是难得。
不过他们如此着急地闯牢杀人,想必吕建康一定知道他们的把柄,叫他们不得不冒险动手。”
吕建康已经被吓软了,被守卫左右架着。
元卿朝方朔点头,方朔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遂带着众多守卫退出牢内,给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
嘈杂散去,吕建康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他抬头问道:“你真的能保我?”
“当然……”元卿略显为难地说,“不过你这毕竟属于地方案件,若方朔刻意隐瞒不报……
纵使我父亲权势再大,也无法插手管这件事,除非——”
她拉长了声音。
吕建康着急地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能压着方朔,把案子的处置权上交京城,届时我父便有理由接管。”
“我有啊,”吕建康忽然兴奋地说,“我有他的把——”
元卿忙小声喝止:“出言须得谨慎,小心祸从口出。”
她目指着外面。
吕建康猛地明白过来。
这里是方朔的地盘,要是被方朔知道他捏着他的把柄,那他还能活得了?!
好险好险……
两人细细交谈一番,临走时元卿向他保证,会保他几十日的安全,直到行刑之前。
木小小对此疑惑不解。
等回了楼家,便忍不住问道:“主子,您为什么要保这个人渣啊?”
把消息骗出来就行了,干嘛跟这种人讲道德?
“地方死刑案件,须得上报刑部复核。”元卿解下外袍,继续说,“一套流程下来,消耗的时日少说也有十几天。
在京城的审批下来前,人犯若出事,便是当地官员的失职。
所以,白拿的好处干嘛不用?”
今晚她倒是在吕建康口中,得知了一个重要信息。
以往他们相见时,女的基本就没说过话,甚至吕建康曾一度以为她是个哑巴。
可今夜他在暗处听得真切。
那女的不仅会说话,而且声音里还带着一股子死气,就像身处地狱、头顶利刃的感觉。
男的宁愿自己死,也要护着女的逃跑。
说明女的身份特殊,不能暴露。
这更加确定了她之前的猜测。
翌日清晨,元卿召见了在方府监视的暗卫。
据暗卫描述,大小姐性子畏缩,倒是很少说话,但能出声,只是声音很低。
而二小姐却是嗓音清亮,无须刻意寻找,光凭着声音就能找到她。
但是每当深夜时,他们总能听到几声嘶哑暗沉的呜咽,像老鸦在黑夜里哀鸣,凄凉无比。
吕建康只确定与他见过面的是方家小姐,但具体是哪一个,他却不知。
如此看来,方府里也藏着不少秘密,是时候亲自去方府探查一下了。
木小小进来禀报:“主子,吕公子求见。”
哦?吕穆来了?
“领他去外面等候,我稍后便到。”
吕穆不敢失礼,一路低着头进入内院。
待看到眼前绣裙晃动,便听贵人道:“不必多礼,请坐。”
“草民谢太妃娘娘。”
当初北城一案了结后,元卿看中吕穆在算账方面的天分,便吩咐食楼管事将他收下,先从台前管账做起。
如今他越做越顺,已然成为管事身边的得力帮手,负责整个北城产业的账目核算。
只是他不知道她就是食楼背后的主人,这次前来拜见,应当只是为了致谢和礼数。
她命木小小收下吕穆的拜礼,并备好同样价值的东西作为回礼。
见吕穆又要下跪,元卿止了他说:“此番请公子从北城远道而来,当表示谢意。
我与你主子是故交,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你只管收下便是。”
吕穆心里甚是感激。
他自小离家,受过的冷眼歧视不在少数。
俗话说志趣相投,脾性相合,不愧是能与主子成为至交的女子。
同样豁达大度、待人温和。
“吕家并非久留之地,”元卿喝了一口茶,将事情同他挑明,“若有为难之处,我愿意帮你解决,几句话的事,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在此之前她就了解过吕穆的身世。
他所顾忌的,无非就是亲生母亲。
当初他们父子二人被迫离家,他母亲当时刚流产,一路奔波肯定受不住。
为保妻子性命,他父亲亲自去求了二房庶子,把妻子记在其名下做妾。
如今吕穆污名洗清,便有资格被重新记回吕氏族谱。
为了吕家的兴盛和传承,吕家族长也定会以其生母的名头,强留吕穆在家。
作为老板,她确实不想失去这么一个人才,他该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但从人情角度来讲,怀恋故土乃是人之常情,她无权干涉吕穆的意愿。
若他选择离开吕家,那么她便会助他免了生母这个后顾之忧。
吕穆却没有丝毫犹豫,拱手向她行礼道:“草民立誓一生为主子效命,若娘娘能助母亲脱离苦海,草民定不忘娘娘大恩!”
元卿用小扇托住他的手,说:“既如此,还请先回去与你母亲说清楚,免得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