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属于娜娜莉亚的全家画像，坐在最中间的女主人被孩童般的方式不规整的撕扯掉，留下锯齿一样的绒毛纤维就好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女仆们瑟瑟发抖的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低着脑袋，感受到了女主人的低压气息，突然发现其实站在门外的积雪里在寒风中受冻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娜娜莉亚看着曾经幼小的自己，以及画像上那些慈祥诡异的面孔，经过长久的沉默后，静静的把这些撕碎的画布胡乱的塞回了坑坑洼洼颇具年代感的铁盒里，重新收纳上锁。
她的目光渐渐转向了摆在床头的另一张画像，那上面娜娜莉亚已经成年，怀中还抱着一个咿呀学语的女童。
这张画像只有母女二人，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娜娜莉亚的装束属于银月帝国礼仪范围内的，属于公爵夫人的华美服装，而给现在这样单调宽松的女士外袍。
这是一组画像，一共十五组。
女童从襁褓婴儿，到勉强学立，包括去往暖冬城时七岁的克琳蒂娜眼中的惊恐，这一切都在娜娜莉亚的注视下完成。
娜娜莉亚看向了那幅最早的画像，时间定格在十五六年前。
她的眼眸渐渐的冷了下来，手指摩挲在克琳蒂娜的画布上，露出了一丝暧昧不清的笑容。
“克琳蒂娜？一个不够幸运但乖巧听话的小孩罢了。”
——————
“起来了，你们。”
娜娜莉亚冰冷的嗓音刺入女仆们的耳朵中，女仆长的身体本能窜了起来。
她看着已经早早起来的娜娜莉亚，又看了看正在升起的晨曦，脸上露出了惊恐和尴尬的神色。
昨天因为第一次被允许近距离服侍在娜娜莉亚身边，心情太过紧张，导致过度兴奋而不敢睡觉。
姑娘们一个一个的熬着，但旁边的壁炉实在是太暖和了，所以在深夜的最后的时分，一个一个相继蜷缩在沙发上挤在一起睡着了，然后罕见的没能醒来。
作为女仆，竟然让自己的主人亲自叫自己起床，这简直是太失职了。
她慌忙的捏醒沙发上睡姿复杂的姑娘们，然后为娜娜莉亚穿衣洗漱，整理头发。
“今天早晨会有一个贵客，你们去门口接待她，但态度不用过于客气。”
女仆长询问道：“是在下面的公爵府吗？”
“就在我的卧室这里。”
“啊，这……”
“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的。”女仆长显然有些诧异，毕竟娜娜莉亚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卧室招待过客人，哪怕是帝国来的使者也没有过。
难道……娜娜莉亚夫人要背叛李察先生了吗？
女仆长只能小声问道：“请问那位尊贵的客人是什么性别，我们需要准备不同的礼仪迎接。”
“女性。”
女仆长拍了拍胸脯：“哈，幸好幸好。”
娜娜莉亚夫人还是忠贞的，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公爵大人，但公爵大人还是当个摆设就好了。
“好什么？女仆长，你似乎有很多心思？”
“没有，我立刻去准备，请问客人是什么身份，我们想要注意一下忌口。”女仆长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尽职尽责道。
“教皇。”
“啊？”
“你的问题太多了。”
“抱歉，娜娜莉亚夫人，我们这就去准备。”
女仆长几乎是蹦起来，带着剩下的女仆们去准备。
娜娜莉亚则是端坐在座位上，心情不是很好。
毕竟她一直都和教皇不对付。
……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娜娜莉亚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客人。
“莉雅，好久不见，你看着依旧不太善良，皱着眉头可不好看。”
“闭嘴，泡芙，叫我娜娜莉亚夫人！”
晨曦教皇脸色立刻难看了许多：“什么泡芙，你哪里听来的消息，你怎么知道我叫泡芙！”
“呵，我的耳目无孔不入。”
“看来教会里也被渗透了不少虫子了，回去的时候要重新清洗一遍……不对，只有小伊芙才知道我的真名，难道是李察告诉你的？”
娜娜莉亚眼神暧昧道：“不，不是他，其他人，你的人。”
“看来你这个阴谋论者是不会告诉我了。”泡芙知道今天第一次的交锋是自己略输一筹。
但泡芙这个名字，确实是太可爱了一点，完全不该存在于一名晨曦教会总教皇身上。
要不是洛山达的信徒需要尊重本源不能改名，泡芙早就把这可可爱爱的破名字更改了。
“莉雅，你的嘴巴还是这么毒。”
“叫我娜娜莉亚夫人，小泡芙。”
“算了，我来这里不是和你斗嘴的。”
今日泡芙是以最正式的身份拜访娜娜莉亚，代表了晨曦教会向米登领公爵府发出了外交访问申请，并且昭告整个银月帝国。
晨曦教皇这样罕见的大张旗鼓拜访公爵府，还是在上一任教皇在位时的两百年前。
很显然，整个银月帝国都明白，米登领最近要有大动作了。
娜娜莉亚掏出一张金卡嫌弃道：“难不成你们教会又缺钱了？”
“什么？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因为缺钱才来找你的？”
“两边年前的卷宗就是这么记录的，原话是“晨曦教会就是一群臭要饭的，又穷又硬”。看来你这个新任教皇是不知道了。”
“我们高贵坚韧的品格被你这个贵族说成又穷又硬？原来公爵府一直是这么看我们的！”泡芙脸色有点难看，但这确实是她不知道的往事，“虽然教会现在的经营状况同样不太好，但我是来和你讨论更重要的事情。”
“你说，我在听。”
泡芙顿了顿，然后非常直截了当道：“在克琳蒂娜小姐回来的这几天，我出于好奇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的血脉纯度似乎过高了一些。”
“然后我调查了曾经的卷宗文档，发现了一个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
“娜娜莉亚夫人，请告诉我，克琳蒂娜小姐……她真的是安家的人吗？”
娜娜莉亚面不改色的和教皇对峙，轻轻说道：“是的，她是我的继女，安家无可争议的血脉。”
“我不赞同，我怀疑你的女儿有些问题！娜娜莉亚，我希望晨曦教会可以直接介入米登领，一些看不见的阴谋已经在渗透了，说实话，最有嫌疑的就是你！”
“不，我不同意，教会只能在宗教领域活动，世俗的权柄属于我。”
“但我只能提醒你，我的审判庭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向来不听从我的命令。”
“那就让他们来，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