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娜娜莉亚睡熟后,李察好不容易扯出自己被压在身下的胳膊,走出了卧室。
作为暖冬城最高的建筑,这里视野极好,可以轻松鸟瞰暖冬城全城。
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入夜,寒风阵阵袭来让没有魔力保护的李察狠狠跺了跺脚,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完全属于凡人的感觉了。
现在看来,娜娜莉亚可以以一己之力掌控米登领,甚至还顶着debuff拉满的孱弱身体和自己去兽人领地长途奔波,简直是毅力超群。
反正李察是绝对办不到的,他选择当一名法师,甚至细分为召唤师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懒,永远秉持能不亲自动手就不动如山的准则。
当战士要天天练剑,牧师每天都必须早起祷告还有忌口,盗贼总是被刺客大师挂在满是刀刃的墙上死亡率拉满,甚至是热爱自然的德鲁伊都不得不天天和臭烘烘的野兽,甚至还可能被野兽撅。
相比之下,学院派的法师属于待在象牙塔,虽然那些难度等同于高数的深奥魔法研究同样费头发,但最起码安全且轻巧,只要有天赋怎么样都行。
李察向远处眺望自己的庄园,长远的距离只能让他模糊看清阁楼已经被照明,应当是伊芙夫人正在打扫积灰的房间。
和自己一起从地下城上来的维罗卡和薇薇多半也已经调好了房间早早入睡,就是不知道克琳蒂娜有没有在会见完那些各个行省的使者后,早早回去帮伊芙夫人锄草,毕竟公爵府貌似没有她的卧室来着。
盔甲缝隙碰撞的沉重声响让李察扭头看向了那一尊还在无目的巡逻的安公爵。
这位身高接近两米五的公爵大人在人类的角度看来,有些过于壮硕了一些。
面对这位强大的高位传奇,李察还是有些压力。
目前李察近距离接触过的高位传奇也只有一个娜莎,而娜莎出于对李察的痴迷往往会有意识的收敛自己的气息。
但安公爵却总是这副气场全开看谁都不爽的模样,李察感觉有些胸闷。
禁魔领域之中,法师被弱化到了极点,而对传奇剑士的削弱微乎其微。
李察企图和安公爵搭话:“那个,公爵大人,我是说安哥,我和克琳蒂娜挺熟的。”
可惜安公爵似乎完全不在乎李察,直接从他身边走过,漫无目的。
李察跟上安公爵细致观察道:“果然,是一具空壳,但这气息总是让人感觉有点熟悉,他是通过什么维持能量的,又是基于哪一套底层构造来行动的?”
为了满足自己天生的好奇心,李察甚至作死的拍了拍安公爵的肩膀,然后又用法杖敲了敲,没有任何反应。
李察不打算彻底解析安公爵的全貌,他更希望通过一些行为让安公爵产生和平时不同的反应来增进了解。
既然单纯的物理接触没有效果,那就尝试一些言语上的沟通来刺激一下安公爵。
李察酝酿一会儿,然后开口道:“那个,安老哥,娜娜莉亚可真棒。”
安公爵身影猛地停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李察,用机械的口气说道:“我全权赞成娜娜莉亚的决定。”
面对这样充满公式化的回答李察显然不满意,他继续说道:“我不是有意牛你的,这么说你答应了?”
安公爵继续毫无感情的说道:“我将米登领的一切决断权力暂时赋予娜娜莉亚。”
李察叹气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安公爵却突然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巴尔……”
李察惊讶道:“什么?”
但安公爵的声带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厚重的盔甲明显有了紧缩的迹象,让他无法再发声。
李察还想再问点什么消息,但安公爵已经进入了公爵府最高处的高塔,李察被拒之门外。
“安家传承之地,非嫡系血脉不得入内。”
安公爵在警告李察后,就缓步走上了高塔的塔顶。
不过这对李察来说已经足够了,至少安公爵说出了巴尔二字,这是否表明在八百年前的那场震惊帝国的米登领内乱中,谋杀之神巴尔扮演了一个极度重要的角色。
关于米登领核心血脉的迷雾已经被慢慢揭开了一个不起眼但至关重要的小角落。
李察重新回到了娜娜莉亚的卧室内,罕见的有些犯困。
从来不规律的作息使得他在没有魔力支撑后,几乎撑不了一会儿就变得昏昏沉沉。
困意来的太突然,导致李察没多想,糊里糊涂的靠在了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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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晚上之后,睡梦中的李察感觉有什么东西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导致他呼吸困难,就好像胸口压住了一块石头。
李察突然惊醒,他猛地起身,发觉自己没有一点睡前的记忆,然后扑倒了骑在自己身上的娜娜莉亚。
看到娜娜莉亚满是厌恶的目光和表情后,李察才勉强想起了前因后果,脑袋隐隐作痛有一种宿醉的感觉。
娜娜莉亚可惜道:“没憋死?可惜了,就差一点的。还有,庶民,从我身上下去,我们来审判一下你私自和我共眠的罪责。我想想,亵渎人妻罪,先阉割掉再说。”
李察悻悻道:“我也只是有些犯困了,意外意外。不过娜娜莉亚你想憋死我吗?”
娜娜莉亚讽刺道:“我还以为法师不会死,不然你怎么敢压在我身上全然无防备呢?”
李察反击道:“难怪腰酸背痛的,原来是硌的,一点也不如克琳蒂娜柔软。”
娜娜莉亚咧开了自己的两排白牙,目光凶狠道:“至少在这里我能把你咬疼,要试试么?”
李察连忙摆了摆手,笑嘻嘻道:“算了,以后再解锁。”
娜娜莉亚哼了一声,若无其事道:“不过看起来你同样疲惫?是被你的那群魅魔们吸干了吗?”
李察摇头道:“不,我一般不和魅魔打交道,通常来说魅魔才是便宜占尽的那一方,在她们眼里,你往往只是付费去给他们当震动\\\"o|o\\\"的傻蛋罢了。”
娜娜莉亚面无表情反道:“所以为什么不休息?”
李察毫无自觉道:“啊,我有提神咒还有气定神闲咒,法师是不用睡觉的,除非实在熬不住。”
法师们向来是熬夜达人,连醒三天连睡三天都是司空见惯。
这古怪的作息通常会导致他们的情绪低迷,在其他职业者眼里充满古怪。
娜娜莉亚一针见血道:“但显然,这些咒语都有副作用,你似乎没有资格规劝我,你的作息同样一团乱麻!我看到你的黑眼圈了,你平常只是用魔力把它们隐藏,现在我看的清清楚楚,可悲!”
“蛤,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有。”李察瞬间有点不乐意,他直接拉过了娜娜莉亚的细腰,两手强行按住了她的脑袋,手指直接抹在了她狭长双眼下的眼带处,搓掉了些许花粉一样的东西。
娜娜莉亚同样微微泛黑的眼圈暴露出来,她的脸色瞬间就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
她挣扎着从李察身前挪开,冷漠愤怒道:“谁准许你碰我了!”
李察瞪了她一眼说道:“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庶民我警告你别瞪我,没人敢对我这么做。”
“不,我没有瞪你,我只是睁大了眼睛。”
“不准睁大眼睛,否则宫刑!”
“你可真是个暴君,大独裁者娜娜莉亚。”
“你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就说,那岂不是让我很没面子。”
“你该死,庶民你真该死,活该你被琳达一脚踹开。”
“等等,你非提她做什么!”
“哈哈,你急了,不过区区庶民。”
“我今晚就向克琳蒂娜求爱生孩子!”
“你敢!”
一通争吵下来,李察和娜娜莉亚都被对方气得够呛,就差没红温直接在床上打架。
娜娜莉亚显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她继续自己的工作,提着一支羽毛笔在桌案上写写画画,然后盖下了一个米登领最高规格的章,递给了李察。
李察拿过这样羊皮纸问道:“这是什么?”
娜娜莉亚爱理不理道:“上面有字,你不是文盲。”
李察粗略的浏览了娜娜莉亚亲笔书写的冷硬字体,大致是雇佣自己为米登领大法师的正式条文,只不过在最后落款处,还附加了一个充满恶意的条件。
“永远当娜娜莉亚的狗。”
李察叹了一口气,直接握住了娜娜莉亚的手,用她手中的羽毛笔划掉了这一句话,然后重新盖章。
娜娜莉亚不快道:“你在篡改我的命令?”
李察反驳道:“不,我用的是你的手,你的笔,你的章,那就不算是我篡改的,我这是合法行为。”
娜娜莉亚没有再阻拦,她也只是写下来解气罢了。
不过娜娜莉亚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自从和庶民呆的太久以后,不仅是自己一向高贵冷漠的气质被他各种变态行径屡屡打破,更是比以往还要犹豫软弱,这是娜娜莉亚决然不能接受的。
从现在开始,要和这个庶民划清界限,首先不能再让他碰自己。
“娜娜莉亚,你又在酝酿什么恶毒的坏心眼儿?”李察捏了捏娜娜莉亚肚子上的肉询问道。
娜娜莉亚坚决道:“别碰我。”
李察直接精准破防道:“嗷,我的莉雅莉雅小姐,你又害羞了。”
“够了,你至少把嘴闭上!”娜娜莉亚很快就放弃了这样的行为,不过她依旧要给李察找不痛快,否则自己就决然不能愉快,“喂,庶民,如果安公爵苏醒,你会怎么办?”
李察毫不犹豫道:“苟活了八百年的老登,安家内乱的罪魁祸首,企图打破现有秩序的混乱者,那可不是什么安公爵,那分明是被邪神侵占思维的狂信徒,应该被彻底消灭,然后将一切都归还于克琳蒂娜。”
娜娜莉亚扭过头说道:“危险的言论。”
李察问道:“那么你呢?”
娜娜莉亚独断道:“不准问我,只准我问你,没有你问我,以后不准啵上司的嘴。”
“娜娜莉亚,你这个……”克琳蒂娜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然后万分苦恼挤进了李察和娜娜莉亚中间,气冲冲道,“我快累死了,你却在这里……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娜娜莉亚嫌弃道:“你来做什么?”
克琳蒂娜头发乱糟糟的,但依旧活力旺盛:“我被那群苍蝇一样的使者们烦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打发走。对了,查家怎么办,他们已经可以直接定性为叛乱,冰凛谷已经快要脱离控制了!”
“只是被查家愚弄裹挟的刁民罢了。”娜娜莉亚不在意道,“克琳蒂娜,还有你庶民,你们两个去解决掉他们就好。”
李察询问道:“查家的人怎么办?”
娜娜莉亚话里有话道:“由克琳蒂娜做决定好,这一次你必须听从克琳蒂娜的。”
她在警告李察不要企图控制诱导克琳蒂娜。
然而李察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克琳蒂娜好歹是他从小看到大,压根用不着忽悠就能被自己迷糊的裙甲上的一片铁片别想剩。
克琳蒂娜有些不确定道:“就我们两个,够吗?娜娜莉亚,你真的不是想半路把我和庶民李察做掉然后重新独裁米登领?”
娜娜莉亚嘲讽道:“你要是连这么一件事情都处理不了,那就老老实实的和这个庶民回去生孩子算了,生个聪明点的继承人。”
克琳蒂娜皱眉道:“你这个恶毒女人永远讲不出人话,真是令人讨厌。”
娜娜莉亚嗤笑道:“是吗,那我以后会更讨厌,我可最不在意你这样没脑子的继承人了,只不过是血脉纯粹了一些。”
“算了,我没必要和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争吵。”克琳蒂娜突然扭过身,压在了娜娜莉亚胸口,厚重的车头灯让娜娜莉亚满是不快。
娜娜莉亚挣扎道:“你做什么!庶民,这个笨蛋发疯了,快把她拉开。”
“别吵别吵,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才不想和你在一张床上。”克琳蒂娜同样满心嫌弃,但她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娜娜莉亚的额头上。
娜娜莉亚感觉额头发烫,然后一个火红色的印记出现在额头上。
“有了这个血脉印记,你可以直接命令公爵府的亲卫,当然权限在我之下。”克琳蒂娜满是怨念道,“只是为了防止亲卫逼宫重演,我可不是在意你,请你务必不要误解。”
娜娜莉亚同样高声道:“我会在意你?谁会在意这些!我可一点也不需要你,别想着我会感激你。你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继女!”
李察看着这对极度别扭且缺少沟通的母女,一点也插不上话,只好默默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