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南道,江西郡,昆池岩矿井深处。
林田惠敲出的这一下,敲进了煤层中,也敲进了老大爷的心坎里。
随着林田惠扒拉一下,一块四五公斤重的煤石便掉了下来,砸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
“好家伙,你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点吧!”老大爷惊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无羡慕道:“光这么一块煤石,刨去煤矸石等,至少还有三成精煤,你这就已经有一公斤多的量了啊。”
老大爷并不知道林田惠的实力,所以还在一个劲地感慨运气好,或许他敲的那一片是之前被敲击变薄变脆了的地方。
而林田惠此刻心里也有了数,若是普通人,靠蛮力敲凿煤层弄到十公斤分量的无烟精煤恐怕确实有些难度,毕竟那意味着你至少得敲下上百斤的煤石,以期里面的精煤量。
林田惠并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底细,所以在知道自己大概的水准后开始了有控制的挖掘。
常常装模作样地敲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但是偶然随手一下便敲下了一大块煤石。
这样惹来的只有老大爷不断地感慨,挖煤这件事竟然也看脸。
……
……
矿井下空气实在浑浊不堪,弥漫着无数的灰尘和矿粉物质,长期吸入容易刺激呼吸道,导致咳嗽、咽部疼痛等症状,俗称尘肺病。
即便以林田惠的体质,只是小半天便已无法忍受,更何况那些普通人。
林田惠便亲眼看着有两个矿工突然倒下,而一旦有人倒下,周围的矿工瞬间便会一拥而上,将对方手推车里的矿石瓜分个一干二净。
老大爷因为速度慢,所以两次都没有赶上,回到原位后捶胸顿足地特别惋惜。
林田惠询问那些倒下的工人没人管吗?
“在这里,倒下就是意味着没救了。一个个都是重刑犯,都是官方不想浪费粮食养的人,除了自救你还指望别人来救你?”
老大爷没好气地说着,顺带还提醒林田惠:“看紧自己的手推车,一天工作结束后能不能活着全靠它了。”
林田惠望着地上的两具未来的尸体摇摇头无能为力,自己心肠并不硬,但也只有在面对朋友和无辜的市民时才会有勇气冒险。这些人既然都是重刑犯,自己可不会有半点同情。
期间,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工头带着两个工人,拉着两个手推车进到了里面。
原来是送食物的。
矿工们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上前排好队领取。
一人一个纸袋,摸着软软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林田惠看着老大爷撕开纸袋的一角就往嘴里倒,里面是水。约摸着也就两大口便没了。
而后纸袋的另一头撕开则是一团糊状的食物,应该是青菜与米和在一起做成的粥饼。
老大爷见林田惠拿着不吃,还以为吃不习惯,好心劝道:“别不习惯,以后的每一天里,能吃到的基本就是这个了。”
“当然,要看你能活多久。”
……
……
金汝贞的动作并不慢,在男子发话后便第一时间驱车来到了首都防御司令部,可死活找不到张昌浩少校。
平壤的日常安全,被分做两个部门管辖。
一个是首都防御司令部,张次帅是负责人;一个是朝鲜人民军特种作战军,由另一位军界元老挂帅。
金汝贞目前就是隶属于首都防御司令部,论职级与张昌浩不相上下,但张昌浩的背后有张次帅支持,金汝贞想要利用自己的人手来找出张昌浩救出林田惠并不现实。
于是她求助了朝鲜人民军特种作战军,俗称“黑色忍者”。
可张昌浩也算到了金汝贞的手段,他对自己的行程以及押解林田惠的车辆都做了特殊安排。
朝鲜除了平壤,一共还有2个特别市和9个道,张昌浩安排了11个车队,每个车队两辆,分别驶向了这11个地区。
他要让金汝贞分兵行动,一一查找自己。
而且,他给自己安排在最近的咸镜道,就是为了迷惑金汝贞,最近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金汝贞这一次确实被摆了一道。朝鲜人民军特种作战军不可能给予金汝贞太多的人手,而且为了能够应对不必要的争斗,人手还必须集中,所以金汝贞最多只能同时派出3组车队。
而金汝贞给自己安排了最远的一队。
林田惠,注定一天之内无法搭救。
……
……
还不知道情况如此复杂的林田惠,此刻迎来了挖煤生涯第一天的尾声。
虽然对自己的【狼】级实力很有自信,但林田惠自认为自己只是这里的过客,没有必要白挨几鞭子。所以他在最后时刻,再次假装成运气极好,收获了一大块煤石。
粗略估算下来,凑个10公斤精煤的量或许是够了。
隔壁老大爷期间去往大厅过一次,利用那里的工具对自己的收获淘了淘,而后耷拉着脸一副死气上身。
林田惠好心询问老大爷的收获。
“满打满算,10公斤吧。”
林田惠奇了:“那不是已经达到标准了,为什么您还这副脸色?”
老大爷惴惴不安地指着矿洞的深处:“你待会就知道了。”
随着话音刚落,矿洞深处里走出了五个精壮的汉子,一人推着一个手推车。
他们的手推车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可看他们的神色,一点都不慌张,反而吊儿郎当地朝着矿工们一个个走去。
此刻的矿工们早已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
只见这五人走到第一个矿工面前,在他的手推车上挑挑拣拣,最后搬起了一大块的煤石扔进了自己的手推车里。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矿工们都在默默接受着,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
林田惠不明所以,悄悄询问老大爷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这个矿坑里的狱霸,每天不干活在深处休息,等到快结束的时候找每个工人收保护费,凑够他们自己的量。如果不给,你知道下场的。”
感情老大爷担心的是这个,一旦被这几个狱霸挑中了他手推车里的煤石,他自己今天的量就不够了。
“希望他们在前面那些人里就全部挑够了。”
很快,五个狱霸已经推着车子过来了。此刻五个手推车里已经有4个满满当当,分量十足。
“刘老头,你这煤石都淘过了呀,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为首的狱霸长得就像被老天捏坏了的泥人儿,那脸歪瓜裂枣却又满脸横肉,手上肌肉线条分明、遒劲有力。
“朴老大,我这今天运气不好,刚刚够自己的量,麻烦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还没等刘老大爷说完,这位朴老大便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将人拍在了墙上。这手劲,是个练家子。
搬起一块最大的,朴老大骂骂咧咧地转向了林田惠。
“哟,新来的啊,长得白白净净的你不会是个新裤子吧!”后面的狱霸们张狂地笑了出来,一个个瞧着林田惠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林田惠并不明白他说的意思,若在外面,他不介意打一架,可这是在矿井下,而且自己还没等到救兵。
忍吧。
朴老大看到林田惠的收获,很不客气地搬走了两块最大的,装满了自己的手推车后带着小弟们潇洒离开。
林田惠这时连忙上前扶起了刘老头,看这伤势应该没事,可是老头眼神涣散,恐怕还是在担心接下来挨鞭子的事。
到底是什么样的鞭子,能让你这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