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门里回到家里后，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
但顾白清楚地记得，他是中午进入副本的。
看来，身体进入副本后，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状态也是不一样的。
此时，已经彻底耗尽精力的他，累到极致，没有精神再去思考下去。
也没有气力再去洗个澡，一瘫在沙发上，他就立马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
顾白猛地惊醒过来。
他今天的全勤更新是不是还没有完成？
房间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盯着这片黑暗看着，不是很清醒的脑子慢慢运转起来，他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那本扑街小说已经完结了。
打算继续睡过去，蓦然，他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异常寂静房间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顾白彻底清醒过来。
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他仔细倾听了将近十多秒。
至此，他可以肯定。
房间内，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轻浅的呼吸声。
目光无声移动，落到对面的沙发上。
看久了，勉强可以分辨出，那里有一团黑影，轮廓模糊不清。
小偷？还是什么？
“你醒了。”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顾白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没有匹配到相关信息。
“介意开一下灯吗？”
脚步声响起，下一秒，“啪嗒”一声。
霎时间，房间内灯光大亮。
顾白坐起身来，闭了闭眼睛，稍微适应了光线后。
他睁开眼睛，看向已经重新坐回沙发对面的男人。
面容英俊，眉锋目利，看起来大概二十八九岁。
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气质优雅从容，风度翩翩，闲适地靠坐在那里。
尽管他的姿态放松，顾白仍是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
就像副本里面，那只巨大的诡给他带来的危险感。
顾白盯着他那有些熟悉的眉眼轮廓，看了片刻，迟疑开口。
“顾墨？”
男子含笑承认，“很欣慰，你还能认出我。”
“久别重逢，不喊上一声‘哥哥’吗？”
顾白沉默下来。
面前这个顾墨的模样，与他记忆中印象中的那个形象，实在是判若两人。
人总是会变的，何况距离那时也已经过去了七年。
如果面前这个人，真的是顾墨的话。
他问道：“你愿意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那封信里的内容？”
那封信，他能肯定是顾墨写的。
他不认为还有其他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能写出那种特殊的字迹。
“是啊，”男人一脸头痛似的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能听话点，选择成为观众呢？”
“我记得以前的小白，可是很听话的。”
顾白淡淡道：“人都是会变的。”
男人说道：“再怎么变，我也是你的兄长。”
顾白不想与他陷入无谓的废话，岔开话题。
“你是玩家还是观众？”
不等对方回答，他已有了判断。
“你应该也是玩家。”
人不管怎么变，一些内在的本质始终不变。
以他对顾墨的认知，这人绝不会安分守己地选择成为一个观众。
男人点头，脸上露出一种嘉许之意，口吻中的宠溺像是在表扬一个孩童。
“小白还是那么聪明，一猜就中。”
“没错，我是玩家。”
说着，他面上也带出了丝丝忧郁愁闷之色。
“你不知道我玩得有多艰难……”
“可以说，你曾经多次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所以，我不想你也成为一个玩家。”
对方看似说得真诚，顾白听得真假难辨。
他不动声色地道：“但现在我已经成为了玩家。”
“难道你有办法让我变为观众？”
闻言，男人笑了起来，语气温柔如水。
“小白，你不必向我套话。”
“我不仅可以告诉你转变身份的方法，还可以帮你完成。”
不等顾白追问，他已主动说出来。
“方法其实很简单：”
“淘汰十个同等级的玩家以证明你的实力、抹除十个投资过你的观众以洗掉过去。”
顾白发现他这话中，有两个含糊不清的关键点。
“要怎么淘汰和抹除？”
男人脸上笑意不变，声音依然温和轻柔。
“自然是死亡啊。”
顾白沉默下来，陷入沉思。
自相残杀，很符合这个诡异游戏一贯以来的作风。
他暂时不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顾墨。
但他已能肯定，这个转变方法应该不会有假。
莫名的，他想起了蛊。
这个游戏的做法，与各种奇闻异事中的养蛊方法，何其相似。
弱肉强食，相互残杀。
养蛊是为了筛选培养出一只最厉害的毒虫。
那这个游戏呢？
也是把被选中者当成虫子一样在筛选淘汰吗？
如果说，顾白之前无所谓选择成为观众还是玩家。
后面改变主意，决定成为玩家也是为了引顾墨出来。
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也可以顺势听从这个顾墨的安排变为观众。
但现在，他忽然对这个游戏的目的产生了好奇。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些什么，这个顾墨才会一而再三地劝他不要成为玩家。
顾白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除了危险以外，你能给出更多的理由说服我变为观众吗？”
“我目前当着玩家，觉得也挺不错。”
男人悠悠反问，“哦？是吗。”
“你真的觉得不错吗？”
他变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笑吟吟地注视着顾白。
“和形形色色的人相处打交道，尔虞我诈，拼死拼活。”
“哪怕最终侥幸活下来，也要眼睁睁看着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死去。”
“那个女孩，我记得是叫佘卿敏吧，你主动问她要了联系方式——”
“说明你至少对她还是挺欣赏的。”
“但是很可惜，”他语气中带些一丝遗憾，“她快要死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像是在给时间让顾白反应。
顾白并没有明显的反应，只是问他。
“你看过这场副本的直播？”
男人不置可否，“这并不重要。”
“小白，如果我说，我有机会让那个女孩活下来，作为交换，条件是——”
“你乖乖地去转换身份成为观众。”
“你——”他目光深深地望着顾白，语气低沉柔缓，带着丝丝蛊惑的意味。
“愿意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