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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着怀里的妻子,赵秉钧叹了口气。从娶了沈玉柔开始,这个胆小爱哭的女子,就成了他此生都不可能放下的牵挂。

他比她大了许多,所以总会不由自主的把她娇宠在手心。遇上事儿了,也会习惯性的把她护在身后,不会把那些为难之处告诉她,而是自己一力承担。

总想着她还小,需要好好的照顾和教导。可是却忘了,他的小姑娘不可能永远长不大,他也不能再像对待宝哥儿一样的对待她。

唉。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知道了妻子的心结,就不可能装作视而不见。舍不得她提心吊胆的东想西想,郁郁寡欢。

再次叹了口气,他张嘴说道。

“柔娘,我是你的夫君,此生我该宠着你护着你。可我也是我爹娘的儿子,他们生养了我一场,又含辛茹苦的供养我科举入仕踏上官途,我也不可能忤逆不孝。

你这几日的委屈,为夫都知道,也已经着手在解决了。本不想说与你知晓的,可你这满腹怨言的都要抛夫弃子了,我便也不再瞒着你。快别哭了,听为夫说说可好?”

狠狠的发泄了一通之后,精神有些萎靡的沈玉柔,被人从怀里掏出来坐直了身子。现在其实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赵秉钧确实对她好过一场,而且他说的也很有道理,为人子怎么能不孝顺从小就疼他的亲爹亲娘呢?

所以,她愿意安安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都会去努力的接受或者说成全。

真没出息啊,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伸出手,心疼的轻轻擦去小妻子绯红眼尾处的泪痕,赵秉钧今日的叹息,比他以前一个月的时间里叹的都多。

“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可好?我不是要让爹娘抢走宝哥儿,只是想让他这段时日,多在祖父祖母膝下承欢。毕竟以后,会有很长的时间见不到面的。”

什么意思?

沈玉柔睁大了眼睛,明晃晃的飘出了个疑惑不解的眼神。

“前些时日我就跟爹商议过了,他们回金州府去。我也收到大哥的信了,几日前他已经从老家动身赶往京城,想来再不出半个月的功夫,也就该到了。

别说话,听我说完。

这不只是因为你和娘处不来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考量。京城这边的水太深,我官小位卑手里也没有多少积蓄。

爹娘跟着我们挤在这小宅子里,委委屈屈的过日子就不说了。出门在外更是处处都需要与人见礼,时时得陪着小意周全,委实是无法让他们开怀的颐养天年。

索性还是回金州府去吧,爹他也是这么想的。大哥家的长孙已经出世了,他说要守着咱们赵家的嫡长一脉,叫我自己在京城扑腾。”

低头看看妻子怔愣的小脸,他习惯性的捏了捏,才接着往下说。

“至于茹娘和表妹那边,你也别再跟她们一般见识的计较了,爹会把人一起带回去的。

她们的意思我当然看得明白,可是表妹已亡故的未婚夫婿,与我曾是同窗挚友。他们两人之间的姻缘,还是我牵的线。当初若是我极力阻止了表妹夫去游学,也许他就不会横遭惨祸。表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成了未亡人。

这么些年了我一直很愧疚,所以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故意给表妹没脸。你懂吗?”

“你,我,那你做这些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你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被她们冷嘲热讽,然后胡思乱想?我又不知道你已经开始想办法解决了,这怨不得我……”

想想自己方才泼妇一般哭闹的举动,沈玉柔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都干了些什么呀?完了,这人要是秋后算账的话,她怕是要遭殃。

哼,胆子这么小,居然还敢学人家的那套御夫之术?赵秉钧偏过头,隐晦的勾了勾唇角。

这么一会功夫,他也琢磨明白了。他媳妇儿前几天虽说脸色不好看,但都是在尽量忍耐,没有动过真格的。

这出门赴了一趟宴,回来就瞬间开战,还有理有据的打算抛夫弃子搬嫁妆,要说这里面没有那个裕安县主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信。

“怨不怨你这个事儿咱们暂且不提,不如你先跟为夫说说,今日在后宅,到底跟俞墨的夫人聊什么了?”

沈玉柔装死。她不是个擅长撒谎的性子,可是也不可能把跟闺蜜好友说的话,在丈夫面前叙述一遍,所以只能低下头装死。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来。你那好友叫俞墨给宠的,恨不能皇帝老大她老二,偏偏手里边又有几分能耐。而且听闻她对女子犹为关照,你跟她一诉苦,怕不是立马就得撺掇着你回来抛夫弃子了?

你还小,心性不稳容易被人给左右思绪。所以怒气上头了,就容易做出错误的事情。听为夫给你仔细说说。

她那是被俞墨给惯坏了,你向来乖巧听话,不要学她那副彪悍泼辣的样子。那裕安县主美则美矣,性格实在太差,一点妇德都没有。也就俞墨能忍受的了,换一个男人,她怕是早都……”

“我不许你这么说素素!背后诋毁人的行径,岂是大丈夫所为?小人耳!”

刚才还怂兮兮的耷拉着脑袋的女人,瞬间抬起了头,像是被人给踩到了尾巴的野猫一般,浑身炸起了戒备的毛。

“咱们家这些破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再忍耐了!我受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我受不了天天在家里被人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我受不了明明是讨公道,却被人刻意折辱的委屈!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就肆意的评判我的朋友?如果不是素素劝慰开导我,也许我今儿晚上就想不开的抹脖子了!

什么我还小,我心性不稳重?分明是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就觉得我该乖乖听你的话。

我已经20多岁了,都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如果我真的像你想的那样没脑子,你觉得你的后宅,我是怎么打理清楚的?”

我……

就是想让你还像以前一样乖巧些,没想故意在背后诋毁人家,这怎么反应这么大?以后是真的要,往裕安县主的那个性格改变了?赵秉钧打了个哆嗦。

沈玉柔站起来,拽着丈夫的胳膊往门外拉扯,脸上的神色也并不好看。

“忙碌了一日,我身子困乏要休息。你今儿晚上睡书房吧,等把家里这些事情解决好了,再来我面前邀功。至于我跟朋友怎么相处,那是我们女子之间的事情,不劳你一个男子费心多言了!”

呯!

干脆利索的关门声,砸在了赵大人的脸上,着实给他气的不轻。这妇人,这恃宠生骄的小妇人,竟然敢把他这个夫君给撵出来?

果然是把她给惯坏了,以后真得抽个时间出来,好生管教一番才是!

在门口瞪眼甩袖了好一会儿,强行给自己挽尊的赵大人,才在妻子的两个贴身丫鬟惊疑害怕的眼神中,憋屈的宿在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