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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欣真是被这爷俩给气的,都不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了。她觉得无语,在这个时候是非常写实的两个字。

她到底是何德何能啊?这辈子最亲近的两个男人,竟然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当爹的奇葩,当儿子的也狗。这可真是,呵,不知道让她该怎么说了。

“关于你天天拿着本之乎者也,给儿子当睡前故事这个事儿,我早都想跟你交流交流想法了。

不是,俞墨。你那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说俞小六也是你亲儿子,至于这么坑他吗?你见过谁家的孩子,这么早就遭这份罪的?”

俞墨被她质问的一脸懵逼。

“夫人何出此言?我怎么可能会坑害元哥儿?难得他生来就颇有些资质,我作为他的亲父,自然是不舍得他将天赋给埋没了。从小的时候就对他耳濡目染,这才是最好的开蒙教导。

旁人家倒是想行此举呢?也得他们家能生出来,如此天赋异禀的麒麟儿才行啊!”

这说着说着他不但没反省,居然还骄傲上了?气的陈欣使劲拍了下床榻,指着他气呼呼的说。

“你够了!俞汉璋他才多大?满打满算的也才十一个月!你是怎么从他那一团肥膘里看出来,你儿子他颇有资质,生来天赋异禀的?”

“吾乃他亲父,自然看得出来。”

俞墨信誓旦旦。

“那我还是他亲娘呢?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除了能吃能喝之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天赋?”

陈欣反唇相讥。

“那是你不够细心。”

“分明就是你太会脑补!”

夫妻二人各执一词,都觉得自己非常有道理,对方则是在毫无依据的无理取闹。

“吾儿六个月大的时候,每次对出现次数频繁的吃食,就会知道拒绝了。”

“就不能是他挑食?”

“那哄睡时不爱听重复的诗词呢?你怎么说?难道不是因为他能分辨的出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在睡觉前,还要听你叨叨那些诗句?”

“那他八个月大的时候,就张嘴说话?”

“俞墨,咱们讲讲道理行不行?谁家的孩子都八个月大了,他是没张嘴碰过话的呢?你问问三哥家的小七,人家现在爹娘都喊的可清楚了。照你这么理解的话,俞汉成岂不是文曲星下凡?”

说一句被媳妇儿怼一句,俞大人觉得句句都是在贬低自己儿子,然后他不高兴了。但是他绝不会指责妻子什么,只能沉默不语的垂头生闷气。

陈欣就叹了口气,方才反驳的强烈语气,也开始变成了和缓的语重心长。

“夫君,我知道你喜爱元哥儿,我也爱他呀。长的那么可爱机灵,又是咱俩亲生的儿子,谁能不喜欢?命给他都行!

但是咱们不能盲目的,把他给架到非凡特别的高度上去,神童这个名声,并不是那么好背负的。

民间有一句顺口溜,你听过没有?叫刺猬说它儿子光,黄鼠狼夸它儿子香。你对小六的滤镜实在是太厚了,才会觉得他是天生异种一般的聪慧。”

不服气的男人,终于抬头辩驳了一句。

“我元哥儿,本来就聪慧。”

陈欣附和的点头应是,接着摆事实讲道理的,一条一条给他捋着思绪。

“当然,他确实是非常的机灵,看着就知道是遗传了你的聪明劲儿。可是俞墨,再聪明的孩子,他也是个孩子啊,还是咱们亲生的孩子!不是菜园子里随便薅来的!

我记得我不仅说过伤仲永的故事,我也说过揠苗助长的故事吧?难道你就不能从里面吸取点经验教训吗?”

看他张嘴想反驳点什么,陈欣不给他机会,一气呵成的把自己的观点给发表完再说。

“不是不让你教导他,我只是想说,咱们让他享受该享受的稚儿时光,等他长大到该接受教导的年纪,就顺其自然的接受应该接受的教导。

这才是我们为人父母的正确态度。

而且越是聪明的孩子越是难教,就我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来说,越是优秀型的学霸,越是性格非常的坚强独立。因为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独立的思维。

就比如小六,他首先是俞汉璋,然后才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作为父母,只能给他提供助力和指引。

至于他的人生日后会是什么样子,那都应该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能这么强迫我们的孩子。你觉得呢?”

俞墨沉默。

不得不承认,素素说的很有些道理。也许真的是太喜欢这个儿子了,迫不及待的想把他捧的高高的。

想一想他自己小时候的心性,爹娘从不曾强硬的干涉过什么,只要自己没有故意作恶品德败坏,大多都是随心由性的让他成长。

怎么换到元哥儿身上,险些就铸成了大错?果然是当局者迷啊,他只想着父为子纲,儿子就该听他这个当父亲的话。毕竟自己不会害他,只会尽心尽力的,给儿子铺设好未来该走的道路。

可是他忘了想一想,自己觉得好的正确的那条路,是不是以后元哥儿愿意选择的那条?

俞墨从农家子一路走到如今的官位,依靠的就是有个特别清醒的头脑,很会反省,知错便改。绝不会做出,在同一个坑里摔上两次的蠢事。

“为夫知道了,日后会对元哥儿的教导,做出适当的改变调整。”

总算是把他给劝通了,陈欣松了口气。站起来走过去,俯身亲密的趴在他后肩处,两只胳膊环在他脖子前面,亲腻的用下巴蹭了蹭对方的颈窝。

打一棍给个甜枣,该骂的骂该哄的哄,陈欣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这套御夫之术。

“夫君,你能这么看重小六,我真的特别高兴。人家老话都说爱屋及乌,是不是因为你特别喜欢我,所以才会这么喜欢我给你生的儿子?”

俞墨的眼睛里,方才还有些懊恼之色,如今已经被哄的只剩下快活的笑意。但是他仍然嘴硬的轻拍妻子的小手,沉声回道。

“俞汉璋是我俞正凌的嫡长子,自然是怎么看重都不会过的。为夫此生一大憾事,便是当初金銮殿上点功名的时候,没有摘得魁首。

幸好吾家有子,且颇具资质。日后若能子承父业以科举入仕途,在琼林宴上独占鳌头的话,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一桩心愿。”

“哟,我倒是真没看出来,你当初竟然还那么看重名次呢?那你不是说入得鼎甲已是侥幸,承蒙圣上恩德才将你点为探花郎,此生都难报圣恩吗?怎么,这些竟然全都是场面话吗?”

“非也。感激圣恩是真,心怀遗憾也是真,可是真话也不能说尽。在官场上踱步,不论何时何地,总得留份余地给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