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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来人往,见此情况不禁害怕,这般惨样莫不是北军打过来了?

很快有士兵冲过来,将他架起来就往枢密院方向跑去。

龙大当家早已看到他身上带着皮筒,和之前落叶城给他的一般无二,便对几人道:“我们也该回了!

一行人从惊慌的人群中挤过,回到都亭驿后没多久,便有几名士兵押着龙大当家离开,同时驿兵们守住驿站各门,不允许他们自由出入。

“搞什么鬼啊?二当家,是不是大当家犯了什么事?”大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明真相的赵二当家转头问章小林,“你们今日出门没打劫吧?”难道他们一早出门老毛病犯了,没道理呀。

“怎么可能?咱们可是良民,只有被别人打劫的份,”章小林挺委屈的,要说京城最大的劫匪是谁,那非交引铺莫属啊。

她想了想,“估计是和今日送来的军情急报有关,此地不宜久留,若是龙大当家回来,咱们还是跑路要紧。”

众人早已有此打算,好在驿兵们虽包围着驿站,但吃喝什么的,还是照常供应。

两天后,章小林黑火药做好的同时,龙大当家终于被放了回来,同时看管他们的士兵也随之撤走。

“龙哥,他们没为难你吧?”章小林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看着好像没受什么外伤,但保不济有内伤,毕竟大楚的刑罚花样多着呢。

龙大当家把兄弟们招在一起,小声道:“北军来得比想象中的快,说不好京城也不安全,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城!”

当下他把这两天得来的消息捡重要的说了。

原来,那浑身是血的驿兵,正是落叶城王知府派出送军情急报的,可没想到走到半道上,就被北军追上。

如今也不知是落叶城没了,还是北军另选了一条路。

总而言之,北军来了,来得很快,沿途的城池竟无一预警,唯有这名中了北军暗箭的倒霉蛋,赶来京城报信。

“那驿兵怎么样了?”小钉子追问道。

龙大当家不无遗憾道:“发高热,没挺过来,大夫说箭上涂了金汁。”

小钉子此时才明白北军箭矢的厉害,不禁为自己感到后怕,“别等明天了,赶紧收拾东西,这地方真是待不得了。”

不过当他们辞别驿丞,紧赶慢赶来到城门口时,才发现城门竟然提前关门了。

此时很多准备出城回家的人都在门口抗议,他们都是在城内务工的百姓,城门提前关闭,恐怕家中亲人担忧。

“怎么提前关城门啦?”

“开门,我们要回家!”

城卫守卫大声喊道:“收到上级命令,城外有贼人出没,谁也不许离开!”

百姓议论纷纷,“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什么时候有贼人了?”

“嘘~怕不是贼人,而是北军,我邻居的大伯哥的小舅子说,北军来了。”

“那是不能回,不如找个地方眯一晚上再说。”

人群三三两两渐渐地散了,小钉子见没办法出城,便问道:“那咱们是不是得回驿站住一晚啊?”

赵二当家摇头,“咱们的火牌、印信都交了,哪里还能住,你当驿站是咱们家院子呢。”

人到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瞧瞧这事闹的,好在大家都不差钱,京城那么大,旅店多如牛毛,还怕没地方睡觉吗?

呃~事实证明,在京城有钱还真不一定好使。

众人牵着马走了许多旅店,竟然没有一家肯收留他们,拒绝他们的原因只有一个,“没有路引条、户帖没办法住店啊。”

这些旅店都是每天登记住店人员信息,以备官府查验,一待发现窝藏身份不明人士,立马全家吃牢饭。

可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哪里有户帖,就连工匠们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连黑工都没得打,根本没办法在京城落脚、安家。

眼见着大伙只能露宿,有过京城赶考经验的梁知府主动说道:“我以前曾在拈花寺借宿过一段时间,和寺中方丈是忘年交,也许能卖个面子。”

章小林不无担心道:“你这样不怕暴露身份吗?”

毕竟现在梁知府连黑户都不是,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其实是个死人。

“无妨,方丈是方外之人,一向不管俗事。”

章小林仔细想想,男女有别,这个时辰也不好去慈云庵落脚,而郭中丞那边耳目众多,怕是也不能去。

琢磨来琢磨去,惟有在寺中借宿,不多时一行人到达拈花寺,因寺周商业氛围浓厚,夜市还很热闹,有不少人索性付些香火钱,就在寺中囫囵住一晚。

朝中有人好办事,寺里有人好住宿。

有了梁知府和方丈的这层关系在,知客僧很贴心把他们安排在一座独院内。

梁知府谢过知客僧,提醒道:“拈花寺大开方便之门供人借宿,但不免有些肖小混杂其中,各位睡觉时仍需警醒些。”

看得出来,他以前应该吃过不少暗亏。

不过也正是得益他的提醒,天快亮时,小钉子查觉不对,“啥玩意一浪一浪的?”

黑暗中有人迷糊回道:“你怕是做春梦了吧,快别瞎想了。”

“不是啊,你们听听,真得有浪啊!”小钉子说完,便屏息听了一会儿,果听见异响。

“咦?不对!”众人立刻惊醒,拈花寺确实紧临运河,可运河久未清淤,水位并不深,怎么可能会出现浊浪拍岸之声。

“快别睡了,看看情况去!”因拈花寺地势较高,一行人出寺后。居高临下往运河处看去。

在晨曦美景下,原本安静的运河,此时却浊浪滔天,没多久,洪水带着无比威势往两岸民居冲去。

章小林在电视里没少见过这种场面,可实际体验还是第一次,“不会是哪里决堤了吧?”

京城这地方水系众多,广济渠的水也是来自北方金水河,严格说来以这里的地理位置,根本不适合当一国都城。

虽然地处平原,又有大量水系,能供应京城百万人口的吃喝用度。

但成也水来败也水,金水河中游经过没有什么植被的高原地带,河水冲刷下带来大量泥沙,以致于河床被淤泥越抬越高,形成如今让人头疼不已的地上河。

而京城位置就在金水河下方,一旦溃坝决堤,这里受当其冲。

当然本朝太祖帝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几次欲要迁都,但因文官集团的强烈反对,这事一再搁置,才造成如今困局。

龙大当家毕竟在军队干过,立马反应过来,“不好,怕是北军挖开了金水河。”

此时正值上游雨季,金水河处于丰水季,护城河、广济渠率先满溢,随后冲毁民居,因事发突然,不少人还在睡梦中就被水冲跑了。

其余反应过来的百姓奋力爬上屋脊躲避。

城中青砖大瓦房还算坚挺,但更多土坯房因墙体被水泡软,很快就塌了。

“城外的麦子还没收吧?”

赵二当家没听清章小林说的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麦子还没熟,对吧?”

大伙脸色很不好看,京城本就地处平原,是粮食主产区之一,这么一来,就算有幸存者侥幸活下来,大概率也得饿死。

水位已涨到半山腰,时不时便有人和物品被冲下来。

大灾之时,更能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绝大多数人在大灾大难面前团结一致,努力救人,而有些肖小,则趁机专门捞些财物。

拈花寺和慈云庵两位方丈率一众僧尼,将受伤人员分男女安置在禅房,熬些稀粥供应幸存者。

而钉子等孤儿们和章小林等人抱团取暖,否则再过几日,断粮之后的肖小便会将罪恶的双手,伸向这群最弱者。

相比于开始啃树皮的幸存者而言,因章小林等人随行带着大量母马,有马奶和布勒刺肉干,吃喝不愁,生活还算过得去。

晚上众人坐在独院空地开起坐谈会,小钉子越想越不对劲,“娘的,咱们命里是不是带衰?七灾八难的,没完没了!”

章小林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老道长说得真准,她果真是霉星高照,一路走来麻烦不断。

有人疑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莫不是因为咱们以前打劫,伤了天和?”

“小林姐,你是学道的,真的见过神仙吗?”

“啊……这个信则有,不信则无。”章小林搪塞道。

众人纷纷检讨,“那咱们还是多做点好事吧,或许能改改运!”

“说得有理,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有比救人性命更大的功德吗?”

“那咱们怎么下手啊?”

僧尼负责治病救人,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章小林想了想道:“要说做好事也不难,都说大灾之后有大疫,洪水过后,井水、河水都污染了,咱们就从这入手。”

小钉子求知若渴问道:“那咱们怎么做?”

“拆房子!”

大楚除非是富贵人家,普通百姓大多都是喝生水,最常见的便是喝井水,清凉又解渴。

烧水喝茶虽是风雅事,但石炭、木材之类的燃料还要花钱买,能省一点是一点。

洪灾过后,水源已被污染,百姓的日常用水安全就尤为重要,须消毒后方能饮用。

所以章小林准备拆掉不必要的破房子,将所得木材当作燃料,消毒煮沸开水供饮用,说起来这可是一件大功德。

水太过浑浊还得预先处理下,才能煮沸消毒。

而处理方法要么使用过滤净化法,或是干脆挖几口池子用沉淀净化法。

当然也有其他办法,“小钉子,我记得拈花寺旁边有两家药铺,看看里面有没有明矾,全买过来!”

明矾净水算是一种很简单和古老的净水方法,但因含有大量的铝,不能长期过量使用,否则易引起老年痴呆等症。

“好咧!”小钉子一把接过银子,飞也似地跑远了。

待用买来的明矾净水后,也只是起到初步的沉淀作用,水里面的微生物仍没办法去除,还得煮沸。

随后一群人乌泱泱来到山腰间,专拆一些被泡坏的房子,将里面大梁、门窗都卸下来做燃料。

章小林从此过上了烧火丫头的美妙日子。

不过得益于章小林等人的操作,在拈花寺和慈云庵得救的百姓,因饮用干净水,并没有一人患上急性肠道疾病。

小钉子每天负责送水,擦了擦头上的汗,对兄弟们道:“咱们这样应该会改运吧?”

“会吧。”毕竟日行一善的感觉真不赖。

没过几天,正当幸存者吃完存粮,啃完榆树皮,准备和马匹抢草时,洪水却渐渐退去,想来是金水河改道所致。

章小林看着城中厚厚的淤泥叹息不已,受灾面积太大,房子冲毁无数,别的不说,单单街上的清淤工程难度就极大。

不过京城中很多高官显贵的房子,因在设计之初就修建有高高的台基,再加上多用砖石料,得以在洪灾中保存下来。

尤其以须弥座为台基的皇宫,除了地面多些脚印外,其他并未受影响。

工匠们见到如今百废待兴的场面,却打算留下,京城正是急缺劳力之时,他们若留下指不定还能捞到一份京城户籍,以后也算是城里人了。

京城毕竟是京城,已经有禁军出来维持秩序,抓拿大发国难财的贼子,想来京城治安很快就能恢复。

对于工匠们的决定,章小林无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过她要在离开前,去看看几位老朋友境况如何。

经过几天的烈日曝晒,地上淤泥已干,章小林来到郭宅外的小巷子。

只见以前还笑呵呵地左邻右舍,一个个表情麻木地在清理街道。

他们面临的是很现实的问题,不管经过什么大灾大难,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哪有时间长吁短叹的。

章小林的到来没有引起大家的好奇,她径直到郭家,只见郭管家正带着仆从,忙着擦洗家具,冲扫院墙。

“叔,郭中丞在哪儿?”

郭管家见到是她,脸上终于有了个笑模样,“一早有急事被召进宫,不如再等会,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

“没事,就看看你们情况怎么样?我准备回汾城了!”

本来像这种情况,怎么样也得饯行一番,少不得下个馆子吃饭啥的,但如今是不可能了。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下一顿在哪还不知道呢。

不过郭管家还是去主院,请来老爷、夫人折柳相送,意思到了就行。

章小林和他们依依惜别,拱手转身离开,却被急步冲进来的郭中丞撞痛鼻子,“郭兄,冷静!”

“冷静啥?皇帝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