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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着小钉子将一头头羊扶起,不禁对他的善举给予好评,不过羊肉还是该吃就吃。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天边挂起彩虹,众人又踩着泥泞的路往北走,此时湿滑松软的路面,对赤脚走路的人来说很友好。

为防有不速之客上门,夜幕降临时,龙大当家带着大伙走进原来的山寨休息。

而山寨因被北国人放火烧掉,房舍全部倒塌长满杂草。

所有人看着熟悉的地方,不禁有些黯然伤心,“咱们的家没有了!”

龙大当家无所谓道:“没事,只要兄弟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再说章田村也不赖,等此次回到楚国,咱们就安心种田,当个农夫也不错。”

章小林想想他们当农夫,自己则去当道士,大家好像都有美好的未来。

她给众人打气鼓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各位若实在喜欢山寨生活,完全可以到章田村后山建个新寨子。”

据说后山有老虎,那生活应该老刺激了。

“那算了吧,山寨的木头房子哪有砖瓦房子坚固、舒适。”大伙又不是受虐狂,哪种房子好,心里门清,当下悲伤的情绪立时烟消云散。

小钉子觍着脸道:“姑奶奶,村里有没有还没说亲的姑娘?我可以入赘的。”

一群小伙子挤了过来,争先恐后道:“我也可以!”

“孩子姓章,挺不错的。”

若是生活在章田村里才是真好,不说别的,单单厚实的围屋,就倍有安全感,可比什么山寨、庄园更保险。

经这么一打岔,大伙又恢复活力,只是杀羊的时候,小钉子尽挑些老弱病残羊先下手。

“你们慢点吃!别去了草原,手上一只羊都没了,看着不成样子。”

众人嘻嘻哈哈地打趣,“放心吧,以后咱们找来更多的羊,保证吃不完。”

如此边放牧边赶路,众人又行走了两日,终于来到雁城外。

章小林远远眺望,这才明白为何进城的难度不大,她吃惊地问道:“赵哥,城墙呢,城墙哪去了?”

赵二当家凉凉回道:“拆了啊!这样好跑马。”

楚国的每座城都有城墙,有的军事重镇,瓮城都有好几层。

一来是坚固的城池,能抵御外来入侵者,二来也是方便进行管理,比如方便收税、 维持治安等。

为了保护城市,城墙砖缝都是用糯米汁粘合而成,修得既高且厚,耗费巨大。

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北国人竟然说拆就拆。

“拆了干嘛,多好的城墙啊?”章小林真觉得有些可惜,以后保留下来,过几百门收门票也好啊。

赵二当家解释道:“北国人是担心这些城池被楚人所用,索性拆掉。”

北国军队引以为傲的正是马匹的机动性,拆掉城墙一是为达到最佳机动性,二是为防楚国守城待援。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两国文化差异,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在雁城碰撞后,才造成了城里如今的局面。

章小林又问,“那没有城墙,怎么进去?不需要路引之类吗?”

“不需要!根本就没人查,走到哪是哪,不过商人若是在城里摆摊,肯定要交一笔税钱。”

没有农业税的国家,若想持续发展,只能想法子从商税下手。

小钉子等人赶着牛羊沿大道向北走,路过的北国人眼尖,从衣服款式上就可以看出他们是楚人。

纷纷掩鼻怒骂,“这些下等人趁早杀掉,免得浪费粮食。”

小钉子坐在高头大马回道:“这些人可都是好不容易才抓来的工匠,杀不得,他们是给咱们陛下服务的。”

“哦,原来如此,那还有点用处,不过陛下前日已经离开了。”有热心的汉子回道。

龙大当家将消息转述给章小林,她不由奇道:“莫日根去哪儿了?”

赵二当家小声解释,“去大都了。”

每个部落都有个营盘,同样作为部落共主的老营盘就是大都。

而此时南方的天气渐热,北方天气凉爽,正好适合放牧,莫日根依据习俗也得回大都。

“莫日根的皇宫是不是就是个大帐篷?”

章小林早就听说过,北国人逐水草而居,帐篷便是他们的家,而皇上住的也不过是更大、更豪华些的宫帐。

没有城墙、没有青砖大瓦房,这样的皇宫安保系数能有多高,章小林内心不禁升起一丝小窃喜。

“你是不是想暗杀莫日根?”龙大当家看她两眼发亮,便知她心里肯定憋着一肚子坏水呢,直接打击道:“不要想了,宫帐守卫森严,等闲人无法靠近。”

而且草原一望无际,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刺杀的成功率委实不高。

章小林暗道可惜,当初莫日根挂在树上的机会多好啊,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必他经此一事后,必然会加紧安保,不再轻易涉险。

此时小钉子甩着马鞭怒喝,“走快些,不要误事。”

一群人跟着马队继续往前,只见偌大的城墙被拆得七零八落,外包着的墙砖早被人拆走,只剩下高低不平的黄色夯土层。

而原本的城门位置,空空荡荡、无遮无拦,没有守门卫兵,也没有收税官吏,大家径直走了进去。

城内的房舍大部分保存完好,街道两边同样有些小商贩,看装束大部分是北人商贩,其中也有不少的胡商,正在高声叫卖。

因北国人冶炼技术不发达,他们交易的货币竟是楚国的铜钱,怪不得楚国闹钱荒,一个国家铸币,边境几个国家都流通使用,确实有再多的铜矿都不够。

章小林曾经来过雁城,那个时候的雁城虽已被北国接管,可街上干净整洁,一切井井有条。

可如今城中充斥着各种动物的膻味、骚味,刺鼻难闻,街上到处都是黑黄的污渍,时不时还有不可明状的排泄物。

有牧民背着竹筐正在捡拾牛、羊粪,想来是拿回去晒干后做燃料用,虽然不远的大山里就有大量的树木,但多年的生活习惯轻易改变不得。

“他们都是北国奴隶,平常捡羊粪、剪羊毛、挤奶,专门替主子干活的。”赵二当家化身为导游讲解员,细细给章小林做着解释。

章小林算是明白了,北国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是大大小小的奴隶,只不过离皇帝越近的奴隶,权利也越大。

而沦为赤贫的普通奴隶,即便身为上等的北国人,一样过得不好,手脸黑黢黢的,一看就饱经风霜。

不过这并不耽误他们拿着羊粪砸章小林一行人。

“奴隶何苦为难奴隶。”章小林躲过了袭击,但仍不免被余波殃及,不禁颇为感慨,没想到连奴隶阶级都存在着鄙视链。

众人被砸得冒火,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性子,想挣脱绳索出去扁人,龙大当家见状忙大声喝止,“忍耐些,不许生事!”

可怜大伙的手都被绳索捆住,只得咬牙快走,企图摆脱路人袭击,但前方的羊群却因人流阻止,根本走不快。

不久有些调皮小孩听到消息,笑闹着纷纷加入战局,时不时地扔些小石头砸人,还互相比试着看谁扔的准头好、力量足。

被砸中的人气急败坏地问候他们的爹娘,虽然北国人听不懂楚国话,但从语气中察觉到是不好词汇,依样用北国脏话予以还击。

一时间唾沫四溅,场面极为热闹,群情激愤之下,将整条街堵得严严实实。

“都堵在这里干啥?散了,散了!”

坐在马上的小钉子听声音耳熟,回头一看,拥挤的人群外,过来了一支骑兵,为首之人正是那晚烤羊的不速之客。

对方挥手高喊道:“恁大耶部落的小兄弟,又见面啦!”

围观的北国人一向惧怕军队,不等骑兵们的马鞭落下,忙一哄而散,整条街顿时清净许多。

待人群散后,为首的北兵捂着鼻子策马走近,“怎么走得这么快?我昨日还想着寻你们喝酒呢。”

小钉子看了人群中的龙大当家一眼,便道:“接到主子的命令,送些奴隶到大都,所以走得急些。”

“这样啊!”对于皇帝去了大都一事,北兵们早有耳闻,倒也没有起疑。

为首的北兵有心和他们拉上关系,这样好歹能离皇帝近些,哪怕就是做奴隶的奴隶,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择日不如撞日,早说要回请你们喝酒,现在走着!”

小钉子心中暗慌,推脱道:“实在是主子的命令难违,要不下次吧,下次我请军爷喝上一杯!”

“怎么地?小兄弟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

北兵们闻言顿时不乐意,俱都怒目相向,不过一个不出名部落的放羊倌,竟敢如此不识抬举,太可恨。

草原上的汉子好像都是直肠子,一言而合就会翻脸,小钉子求救似的看了龙大当家一眼, 后者则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啥意思啊?难道真要和这些北兵们推杯换盏,这样岂不是会露馅?

小钉子挠头不已,略略思索片刻后,便点头同意,“那好吧,军爷请带路。”

“这样才对嘛!”北兵们很开心,掉转马头将一行人带到一座豪华酒楼前。

章小林看了看酒楼门前挂着的大招牌,皱眉疑惑道:“这不是丰登楼吗?”

丰登楼算是大楚最大的连锁酒楼,在各大城池都有分店,原本的雁城自然也有,只是没想到经过雁城大屠杀后,丰登楼竟然还在。

“许是挂羊头卖狗肉!”章小林和众人在街角蹲坐着,眼看着小钉子等几人和北兵们勾肩搭背地走进酒楼。

她心想这定是北国商人借着丰登楼的牌子做生意,毕竟品牌价值摆在那,追名逐利是每个人的天性嘛。

可赵二当家却道:“丰登楼背后的东家确实厉害,其它楚商要么提前跑了,要么被杀,只有丰登楼竟然还在北国混得风生水起。”

“丰登楼的东家是谁啊?”章小林真有点好奇,这东家的手段委实厉害。

赵二当家以前好歹负责商业这一块,竟连这也没摸清楚,顿觉不好意思,“此事我也不清楚, 好像是某个大人物和莫日根有联系。”

楚国哪个大人物如此厉害,章小林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脑后长反骨的高太师,有如此手眼通天的本事。

不过她现在肚子有些饿,血糖低了,感觉脑子不好使,便也不往深处想。

不多时,从丰登楼里走出来一位穿着楚人衣服的掌柜,身后还跟着两名捧着食案的北人伙计。

“你们都是从楚国来的工匠?”掌柜好奇地问道。

龙大当家瓮声瓮气道:“我们都是被抓来的铁匠、木匠,听掌柜口音,好像是本地人。”

掌柜的许是很久没见过同胞,如今听到久违的楚话,竟然勾起了一些爱国情怀。

他擦了擦眼泪, ”可不是嘛,我在雁城经营酒楼很多年了。“

说罢,掌柜用不耐烦的语调,命令后面两名北国人上前,给众人分发杂粮馍馍。

龙大当家接过馍馍后,抬眼看向掌柜,“多谢啊,只是我们囊中羞涩,恐怕付不起饭资……”

掌柜摆摆手,无所谓道:“一点小吃食,不值几个钱,我看你们盯着酒楼,想来是饿了,赶紧趁热吃罢。”

大伙一听是免费的馍馍,顿时大口往嘴里塞,有几人吃得太急,竟然噎住了,吓得掌柜冲着伙计叫嚷。

两伙计转身往楼里跑,不多时提了两个瓷壶出来,原来刚才是让他们提着茶水过来,看来这掌柜是个好人。

章小林哑着嗓子问,“掌柜的,他们北国人为啥听你使唤?”

北国人哪怕当了奴隶都自觉高人一等,又怎么会听从楚国商人的话?

掌柜笑笑,“你说的是那两伙计吧,他们可是我花钱买来的奴隶,生死都由我定,使唤而已,他们岂敢不从?”

在北国人的地盘,竟然还能如此豪气,章小林佩服的五体投体,果真人比人气死人。

看来有钱在哪里都是硬道理,至于这些楚国人如何成为奴隶,则又要扯到北国人特有的军役制度。

北国人需要服军役,从十五岁至七十岁都是服役年龄,这和楚国百姓需要服徭役的概念差不多。

从军器装备到入役后的饮食统统都得自备,贵族老爷们绝对不会掏钱,非但不掏钱,这些北兵收缴的战利品,还得分一部分给老爷们才行。

可若是自备,加上装备武器的开支,少不得要举债购买,甚至可能需要典卖妻女,才能凑出银钱。

和谈之前,北兵们还能通劫掠楚国边境,获取战利品,再转手倒卖,兴许能赎回妻女后,还有部分盈余。

但和谈之后,边境久无战事,很多北兵入不敷出,破产的不知凡几,更有人为避免服军役,宁肯自卖自身。

对于普通的北国人来说,只要能吃饱饭,谁是他们的主子,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不管是哪国人,都得吃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