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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皇上很不开心,大伙这是扮皇上、山贼上瘾了不成?都火烧眉毛了,还什么贵体不贵体,再晚一点,大伙可就成了尸体。

“老祖宗,我就是去村里看看林太叔回来了没有。”

范云眼睛一转,便指着章小林道:“把她带上!”

章小林正喝水呢,被范云一指,呛得水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咳咳,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事,关我啥事,难道你就不担心我这个肉票跑了吗?”章小林觉得范老头指定得了老年痴呆症,她的身份不是肉票吗?

“哼哼~这么大雪,你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你们若想跑,早就没影了,哪里会我自投罗网。”

树老根多,人老心多,范老头把章小林的心思猜得准准的, 没错,现在驿丁们正在往这里赶,万一路上两方碰头,指不定会被灭口。

而且现在出去,视线受限,很容易迷失方向,章小林哪怕就是做肉票,也要和村民待在一起,等到雪过天晴时再跑路。

章小林垮着肩,“好吧,我去!”

风尘道长忙也跟上,“那我陪你同去!”

看来从玄都观出来的弟子,都有喜欢与人同行的爱好,这么大的雪,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不行,就陛下和女冠同去!”范云的数学不错,若是加上风尘道长也去,那肉票就有可能换成胖子。

“行了,又不是上山打老虎,走了哈!”

两人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走进风雪中,好在胖子对这条路很熟悉,倒没把章小林带进沟里。

“你们村人呢?老地方又是哪里?”

两人才刚进村,便听到暴喝声,两人互看一眼,又小心地往前走了走,才发现声音竟从胖子家专来的,当然它还有一个身份---皇宫。

胖子到自己家自然熟门熟路,带着章小林绕到后门,透过门缝,看到林六子正被绳子捆在堂屋的木柱子上。

林六子本是抱着追捕肉票的想法出山的,可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呢,自己反倒是被别人绑了。

驿丁李闯原想趁着风雪大作,村民都在家里猫冬的时候,把这伙山贼一网打尽的。

可没想到除了半路上抓到的这个,全村其他人早就跑没影了。

李闯下意识地就认为,自己的队伍里出了叛徒,可究竟是谁走漏消息,明明大伙都是同吃同睡。

为了逼出口供,李闯掏出小皮鞭,狠狠地抽打着林六子。

林六子也不是好惹的,满嘴的污言秽语就向李闯喷来,气势很嚣张。

李闯平常就在驿站工作,来往接待的人,不是有权有势的官员,就是满腹经纶的举子,还真没见识过下里巴人的嘴皮子功夫。

气得他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随意团了团,怼进了林六子的嘴里。

旁观的驿丁们,放下捂着耳朵的手, 无奈道:“李大哥,怎么办?山贼们都跑了,拿什么来交待。”

“搜!不行的话就把这人当贼首交待了,总而言之,要把劫案办成铁案。”

林六子脸色刷地变白了,说这么隐秘的话,都不避着他,显然在这些人眼里,他也就比死人多口气。

冬天昼短夜长,天黑得早,驿丁们打算先休息一晚,等雪后天晴再到附近找找,村里那么多老人和小孩,跑不了太远。

得不到口供的李闯一行人,在胖子的房子里乱翻一通,找到一些杂粮,准备生火做饭。

胖子示意章小林往僻静处躲藏,面有忧虑道:“这些人可是官啊,为什么要抢劫呢?”

明明都有了铁饭碗,衣食无忧,又不像他们这些泥腿子,从年头忙到年尾,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这才不得不打劫谋生。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啊,谁会嫌钱多的呢?”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富户,这么惨。

胖子挠了挠头,“你帮我分析一下哈,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胖子打记事起,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脑中的知识,大都来自社戏,或者村中老人的讲古,有点闹不明白,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很简单,杀了你们,全杀了!”

“啊?”胖子震惊了,他们就算当山贼,也不会随便抢劫,而且只劫财,不杀人。

章小林根据李闯的只言片语,理了理思路,猜测了事情的发展经过。

想来,那位倒霉被劫的富户,也不是一般人,被劫后肯定报官了,上面追查下来,李闯等人干脆先下手为强。

“反正你们也是山贼嘛!杀了又能领赏银,还能栽脏,多好的买卖。”换了章小林自己来处理也是这般操作。

胖子脸色沉了下来,“可是咱们村里的孩子们,他们也不打算放过吗?”

“知道什么是斩草不锄根,春风吹又生吗?”

胖子蹲着门后,无比懊恼道,“早知道就不做山贼了。”

章小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山贼还好说,大不了就说是民风剽悍,穷山恶水出刁民嘛,可千不该万不该,哎……”

胖子极了,“不该啥?我们又做了什么?”

“你们不该自立为皇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村里这些人都沾亲带故的,说不好都得人头落地。

“我就说不要当皇上吧,老祖宗还非得让我当,还说我辈份最小,一定是个听话的好皇上。”

原来又是被老顽固坑害的可怜人,说起来两人倒是同病相怜。

当下,摆在村民面前的路可不好走。

胖子猛地站起来,“不管怎么样,得把林太叔救出来。”

这么冷的天,绑一晚上,血脉不通,就算是壮小伙也顶不住。

虽然可以用关门打狗之计,但他们肯定会安排人值守,这狗关不到门里,就不好打了。

“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驿丁有人质在手,不好处理啊,难免投鼠忌器。

章小林想了想,“我倒有一个请君入瓮的计策,也许能行。”

当下,她便将这个计策如此这般的细说了一遍。

“可这样的话,那太叔可就受罪了!”

章小林摆手道,“放心,我看着呢,要是事情有变,我还有别的手段。”

胖子虽说不放心,但也没办法了,这雪看着明早就会停,必须赶紧布置起来。

章小林躲在胖子家附近,密切注意驿丁们的动静,幸好他们白天走了一路,也是又饥又累,留人看守后,便各自吃饱睡去。

一夜也算相安无事,待到天亮,果真是个大晴天,明晃晃的太阳照在白雪上,又反射回到眼睛,看久了双眼刺痛流泪。

李闯打开房门,往四处看了看,松散而平坦的雪地里,除了有几只鸟爪印迹外,俱都干干净净的。

“看来,这些贼人一晚上没回来。” 李闯搓了搓手。

手下早已熬了热乎乎的粥,端了一碗给他,顺嘴说道:“这不好吗?山不来就我,何不我们去就山。”

“呵呵,最近长学问了哈,特会儿吃完饭,看看哪里有炊烟升起?咱们就去哪?”

村子里这么多人总要吃饭、喝水,如今天晴,又难得没有风,稍稍观察,便可发现端倪。

手下听得明白,又转头看向一夜没喝水,嘴唇爆皮裂口的林六子,“李大哥,这个人怎么办?要不要带上?”

“咱们对这里地形不熟,留人看着就行!”

章小林躲在后面不远的房子里,听不太真切,但也不敢再靠近了,容易暴露踪迹。

不多时,李闯便带着一行人往附近搜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山洞。

随着李闯等人的离开,负责留守的人开始嗨起来,他到各处翻箱倒柜的乱找一通,把胖子家的瓶瓶罐罐打碎了好些。

胖子家好歹是村子里自封的土皇帝,也有些好东西,很多都是从别家拿来充门面的,摔坏就太可惜了。

林六子作为名义上的将军,深感自己没有尽到守卫之责,气得呜呜直叫。

”老东西,你乱叫什么?”他一把扯下林六子嘴里的布巾。

“咳咳……啊……啊……”太久没喝水,林六子的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

守卫笑了笑,从灶间端了一碗水来,慢慢地从他头顶浇下,“哈哈……”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守卫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但一旦没有了管束,就露出了暴虐的本性。

踢打了一阵后,体力消耗太大,他便想去村里找一只鸡,烤来吃。

他的想法是不错,可鸡是村民用来下蛋的,是重要财产,离开的时候都用竹筐挑走了,守卫绕村找了一圈,很失望,什么活物都没有。

此时在他眼里,偌大的村子就是他的私人财产。

村民穷得很,一般不锁门,这等于给守卫大开了方便之门,东翻西找之下,倒也被他找到一条埋在米缸里的腊肉。

守户提着肉喜滋滋地回来,林六子看到腊肉气得不行,原来这家伙竟然祸祸到自家去了。

章玉林趴在门后,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昨天也是他值守,想来吃饱饭必会打瞌睡 ,那个时候,就是最佳动手时机。

果不其然,吃得太饱,血糖升高,人就容易犯困。

因为大致检查过了,守卫便很放心地虚掩着门,进屋睡觉。

林六子也知道,这是他绝地求生的唯一机会,等到李闯回来,他可就在劫难逃。

此时的绳子多半是麻绳和草绳,强度不够,他努力扭动身体,试着弄松绳子。

正全神贯注用力时,一个女声小声道:“福生无量天尊!林将军好!”

林六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章小林,舔舔干裂出血的嘴唇,沙哑道:“你怎么跑回来?啊!我明白了,你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怪不得呢,她们一走,这些名为驿丁,实为山贼的人就进村了,这决不会是巧合。

章小林还准备扮演世外高人的,立刻就被他整破防了,急摆手,“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再这样乱扣帽子,我就走了。”

林六子看她表情,不似作伪,急喊,“别走!”

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声音有点大,吓得章小林像兔子似的蹿了出去。

“老东西,是想死了吗?” 守卫才把被窝睡热,委实不想起来,抄起床边的茶壶砸在墙上。

堂屋安静了,他方才又缩回被子,睡得天昏地暗。

章小林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挪步进门。

“嘘……”章小林手指示唇,拜托林老爷子,可别再出声,一惊一乍地容易吓出心脏病和高血压,太伤身体了。

林六子也知犯了大错,只是动了动身体,往厨房方向努了努嘴。

“咋,你口渴啊?那等下,我先给你把绳子割开,”章小林自然是有刀的,毕竟出门别的道士都用剑,她拿把小刀是很合情合理的事。

林六子一动不敢动,,刚才他示意章小林去厨房取菜刀,不过小刀也可以,虽然割得慢些。

“好了!我去端水,”章小林看割断绳后,见他嘴皮子干裂流血,便知他定是渴得很, 通常人没有水喝三天就死, 但实际一天下来,就非常难熬。

林六子扶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拿着绳子来到里屋。

不多时,里屋的桌子倒下,发出巨响。

本在厨房倒水的章小林,听到动静取出小刀,跑进里屋查看。

“你用绳子勒死他了?”

不过看过地上断裂成两截的绳子,果然是强度不够,若是用尼龙绳,哪里这么麻烦。

林六子用双手比个掐的动作,原来是用蛮力掐死的。

章小林看到他的手腕上的伤,想是守卫挣扎间用茶杯碎片所伤,看着就像割腕自杀似的,正血流如注。

“我去取块布给你包扎一下。”

等到章小林把布取来,才发现守卫的身体似是动过,“这又是怎么了?”

“刚他没死,又活过来了。”林六子感觉头昏眼花,全身无力,“我是不是快死了?可惜了那块腊肉还没吃上呢。”

割腕自杀得放水里才会死呢,一般是死不了的,。

更何况,他一天都没喝水,血液高凝,更是想死都死不了。

章小林给他包扎好伤口,扶着他准备撤离,还没上马呢,就听到门口一声闷响。

原来守卫根本没死,想来是林六子手腕受伤,使不上力,这才让他躲过被掐死的命运。

可是阎王让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守卫醒来后,便追了出来。

但是雪化的时候,特别滑,这家伙也寸,摔一跤正好后脑勺着地。

看着红白刺目的颜色,章小林不禁摇了摇头叹道,“真是死神来了, 躲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