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露把林海棠扶到矮竹凳上,从怀里拿出干净的手绢为她擦眼泪。
“你奶奶说你的火龙纸花被人扔了,为什么?”
林海棠的眼泪一下子掉得更凶了:“是西头庙里的那些人,他们说我的八字不好,说我不配做火龙纸花!”
“你的八字?”
“嗯,呜呜呜,他们说我身弱杀财,八字忌神,还克夫混灾,好几个人来赶我走,说我不能做火龙纸花,而且这段时间都不可以靠近他们的西头庙。”
孙白露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回事,不过像火龙纸花这类活很多,有人会去做这个活,也有人压根不知道有这个活可以干,所以她前世没有留意过林海棠为什么没去。
“那,”孙白露看向地上的这些碎纸,“这些是谁撕的?”
林海棠小声啜泣道:“……是我刚才撕的,我越看它们越难受。”
“这做了不少呢,你买纸都花了不少钱吧。”
“袁娟丽还要我赔钱……”林海棠又哭了起来,“我做了六十多个让雯雯替我交上去的,袁娟丽也不知道从哪听来这些是我做的,跑去跟雯雯吵架,现在雯雯也没得做了。袁娟丽说我得了一毛八,要我双倍还回去,我这些元宝纸还是问雯雯借得钱,呜呜呜。”
袁娟丽这个名字,对孙白露来说,已经好陌生好陌生了。
印象里,袁娟丽很漂亮,但是性格泼辣,得理不饶人,还很喜欢和孙白露对着干。
后来,袁娟丽似乎和家里人一起去海城发展了,再也没出现过。
孙白露进来时没关门,院子里起了风,吹入进来,地上的碎纸因风而动。
孙白露朝碎纸看去,很轻地道:“所以,你才去海滩上捡木头。”
海浪经常会卷着破旧的木船送还人类,那长长一片的海线上,不时会有大量破败的木头沉浮。
再加上隔着两道海湾的金关口是整个江岭市的大型造船厂基地,共有近十所造船大厂,所以有木头的边角料掉进大海,再被送到江海村,一直是稀松平常的事。
孙白露和二姐就时常会去捡木头回来存着。
林海棠眨着不解的泪眼:“露露,我没有去捡木头啊。”
现在是没有,但是等17号台风来得那几天……
孙白露低下眉眼,敛去那些旧思绪,思考当下。
按照林海棠的性格,让她别赔,她还是会赔的。横竖她都要赔这钱,同时又想要挣回这钱,那倒不如,带她换个地方挣钱?
想了想,孙白露道:“宁乡过几天好像要请越剧班子,我打算去卖点东西,你一起去吗?”
“宁乡?那得走好远啊。”
“我雇你,我出成本,你给我打下手,赚得钱不管多少,我按比例分你三成,你去吗?”
林海棠一惊:“三成!”
早在12岁时,孙白露就开始去戏台外面摆摊子了。
什么菠萝、西瓜、糖葫芦、石莲糊、木耳汤、洋菜膏、豆腐脑……
孙白露会得特别多,一车车推出去卖,每次能卖光。
如果真的能跟着孙白露去挣钱,林海棠想也知道自己能大发一笔了,更别提,孙白露还不要她出成本!
孙白露道:“你不去,那我可喊别人去了。”
“可是,宜真那边要是也拿三成,那你就只剩下四成了,你还要出成本……”
孙白露打断她:“没有,就我们两个。”
林海棠以为自己听错了:“宜真不去吗?”
平时不管孙白露做什么,谢宜真都会在她身边跟着,本来她们一共七八个姑娘都是一块玩到大的,最后好像是谢宜真和孙白露关系最好。
林海棠不敢承认,其实她心里都嫉妒死谢宜真了,可以被孙白露那么照顾……
“不是她去不去的问题,”孙白露纠正道,“她没有任何选项。”
林海棠犹豫道:“那好吧,那我给你打下手,不过这事,宜真要是问起来的话……”
孙白露再度打断她:“海棠,她问她的,挣得钱是你自己的,又不是她的。”
林海棠想想也是,她有些惴惴不安,又有说不出来的激动和开心,点了点头:“那,我跟你去摆摊。”
孙白露笑起来:“那就说定了,我们明天六点见,一起去进货!”
林海棠被她的笑容感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