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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初秋,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秋天。

即便的树叶还没有全部褪色发黄,地上也没有铺满干枯的落木。

但是那逐渐褪色的山野,已经在昭示着,那独属于这个千年古都的渺远意境,已经像是一幅被摆在桌子上的《江山秋色图》,正在徐徐展开。

“在这个地方钓鱼,还真有你的。”

在雁栖湖的栈道上,一个笑语盈盈的老者,轻快的走着,最终停在了一个垂钓的老者身边。

垂钓老者故意动了动身边用来盛放“鱼”的水桶,里面晃荡了几声,能听得出来还是有不少战利品躺在里面。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来者,“文殊,别来无恙啊!”

被称作文殊的老者,一屁股就坐在了垂钓老者的身边,看着不远处的雁栖湖。

这巨大的湖面像是一面镜子,将天空与云都装在其中。忽然吹起一阵风,惊起水波荡漾。

文殊长着一张白种老头的脸,眼窝深邃,阴影在其中有着很大面积的占比。

“这雁栖湖还真美啊!再看看远处的山,啧啧,像是一张完美的文人画。你们华夏人不都爱讲什么意境之类的吗?这他娘的就是意境啊!”

垂钓老者笑了,“你这一口简朴的山东腔调,和你这张老牌英伦贵族的长相,可是一丁点都不沾边啊!”

“原来我一直说得都是山东话吗?”文殊这才后知后觉,“可能我当年的老师,就是一个山东人吧!”

“你还需要老师来教你吗?我以为你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垂钓老者有些意外。

“拜托,我只是游戏管理员,又不是‘神明’,而且即便是神明,也不是生来什么都会的。他们只是生来具备‘神明’的血脉,优秀的血脉赋予他们掌控一切的力量。但是我不是,我在我的那个世界之中,也只是你口中所谓的‘英伦贵族’。

“贵族也是人,也会生老病死。即便我现在成为了‘管理员’,疾病与死亡仍旧会找上我,只不过我的时间流逝,要比别人慢很多。”文殊说。

“慢很多?”

“是的。”文殊点了点头,接着闭上了眼睛,“很慢很慢,慢到可以听见时间在我耳边流过的声音。”

在闭上眼的刹那,这位异世界的英伦贵族,耳边响起了无止境的哭声,刀兵碰撞的声音,利刃割破喉咙的声音,导弹爆炸的声音。在这些剧烈而又迥异的噪音之中,藏着一个一成不变的声音,那就是时间流逝的声音。就像是潺潺的流水,以随时可能断掉的声音流动。像是某个高中操场的一角,一个水龙头没有被关紧,有水流从其中被地心引力拽下去的声音。

“好了好了!”垂钓老者打断道:“我可不是为了听你在这里介绍你们的设定。”

“当然!”文殊好脾气的笑了笑,眼睛不自主的又投向了远山,在那被云雾缠绕的山顶,正有几只大雁飞过。

“我见过那个孩子了。”垂钓老人专心在自己的垂钓上,又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

“哪个孩子?”

“哪个孩子?你在明知故问吗?”垂钓老人没好气的说道:“那个小子真的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猎狗一样。到处撕咬,把我最喜欢的几个玩具都弄坏了。”

文殊不由得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你可别在这里睁着眼睛乱说话。你的玩具也不全是被张本弄坏的,那个长头发的小道士,不也参与了吗?”

“况且也没见你多心疼。他们两个拆你的玩具的时候,你可是在一边看着呢。如果你想动手,张本那小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活着走出壶口瀑布旅游区。”

垂钓老人诧异的看了一眼文殊,“你在说什么屁话,让我对那小子动手?张末能放过我?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家伙疯起来有多吓人,我要是真动了手,你今天就见不到我了,没准一早我就被捆吧捆吧绑成肉粽沉河里了。”

“况且……”垂钓老人又沉吟片刻,“我如果真的杀了张本,你估计也不会放过我吧?毕竟他是你和张末图谋的‘阵眼’。如果他没有按照你们的预期成长起来的话,你们这么多年的策划,可就毁于一旦了。”

文殊却在此时选择了装傻,他眨巴眨巴眼睛:“什么图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哦!别告诉我你和张末这么多年在暗处精心关照这个孩子,还往他的体内植入‘那个东西’,只是为了让他成长起来陪你们斗地主。”垂钓老人揭穿道。

文殊挠头,“斗地主倒也行,但我其实更喜欢打麻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凑在一起打打麻将。”

“你别满嘴跑火车了!”

谁料,此时的文殊突然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作风,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之中饱含着警告的意味,“你最好搞清楚状况。你不过是一个和我进行交易的‘合作者’,还没有权益过问这些事情。你也不要试图揣测这一切。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雷公峒的这群余孽,像七十年前一样,血盈群山。”

垂钓老人脸色顿时巨变。

现场气氛也凝固住了,好像此时有一只蚊子飞过,都要被冻成冰雕落在地上,成为一地的粉末。

垂钓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是我僭越了。”

“但是……”他也警告道:“我不管你们如何袒露那个少年郎,他如若触及到了我们‘复兴大计’,我们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文殊又笑了,又恢复了往日不着调的模样,笑容猥琐的说道:“没关系的。只要你不出手。张本死在任何一个你们的人的手上,我是绝对不会追责的,这只能怪他自己实力不济。”

“不过话说回来。”他说着,又从自己的外套内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古朴的金色怀表。打开看了看时间。

怀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是丝毫没有被岁月变迁影响到上面细致的纹路,整个怀表无论从做工还是质地,无不在透露着他属于一个高贵的主人。比如两个世纪以前坐在白金汉宫里的某位公爵。

“现在这个点,副本应该开启了吧?”

“确实已经开启了。”垂钓老人回答。

“啊呀呀!这么说来,你们雷公峒的复兴大业,可就在此一举了。你难道不紧张吗?”文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垂钓老人无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又是一个大雁的方阵从天空飞过,没有在湖面上引起丝毫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