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之后,沈儒风内心就没平静过。
他从未想过主子身体日渐强健,是因为夫人偷偷将偶然得到的秘药给了主子。
“徐大哥,这几日在庄子上过得可好?”
徐旺笑眯眯道:“好,好得好。食堂每日有一道荤菜,大家日日都能吃上肉,脸色好上不少。夫人还给孩子们一天一个水煮蛋,让他们得到足够的营养。”
不仅给蛋,庄头还从外面抓了几十只鸡崽,鸭崽让他们照顾。
孩子只要把家禽照顾好就行,不用下地干活。
沈儒风心中动容,仔细端详徐旺的脸色,的确没有了之前的菜色。
“夫人安排得很周到。”
恰好张全福走了过来。
他拿着册子问徐旺,“徐叔,我要找几位婶子做衣裳,您能不能帮忙推荐一下?”
张全福是很懂做人的,他虽是庄头,但如今庄子上却是新来的一脉人多势大,若是他事事独断专行,不与人商议。
短期内还好,时日一长难免让人心生不快。
到时候闹将起来,第一个吃瓜落的就是他。
还不如一开始就把权力分出去,两边人打好关系,相处融洽,夫人看了只会夸奖他。
徐旺摸着下巴上寸许长的短须,笑着说:“庄头客气了,这做衣裳是个妇人都会,我晚边就让她们过去寻你,有什么伙计尽管安排给她们就是。”
“那我就不同大家客气了,过几天夫人会送一批布匹过来,用来给大家做新衣裳。到时候就麻烦各位婶子来帮忙。”
周围忙活的人一听是给他们做新衣裳,个个喜笑颜开。
“什么帮忙不帮忙的,那是我们该做的事。”
“就是,现在大家都仰仗夫人过活,夫人吩咐下来的事庄头尽管开口,我们大家伙保证做好。”
沈儒风看着眼前情景,一时百感交集。
昨日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不该企图要用夫人的退让讨好和沈家无关之人。
谢家着急把家里的姑娘嫁出去,连身份门第都不挑了,定是那位姑娘身上出了不得了的事,让他们不得不如此。
姑娘家身上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无非就是事关名节那些污糟事。
昨日他一时糊涂,把人留下,伤了夫人的心,是他糊涂。
“沈管家,您怎么了?”
张全福和徐旺商议好做新衣的事,看见沈儒风还站在一旁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便出声唤他。
“哦,没有,”沈儒风回神,“庄子上的事还要麻烦庄头照拂,沈某还要去城里处理事情,就先走了。”
沈儒风和徐旺告别之后,坐着马车出了庄子,往城里去了。
----
昨日被陈晴晴丢出门,谢五娘一直怀恨在心。
和丫鬟引蝶道:“派去查那个贱人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一直在外面候着,就等着五小姐传他呢。”
“那就让人进来。”
不一会儿,一位样貌普通,着奴仆青衫的男子弯腰低头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看坐上的谢五娘。
“可查出来什么?”
“回五小姐的话,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那位沈夫人几日前带着人去了陈侍郎家闹了一顿,说是陈侍郎贪了她娘的嫁妆银子,上门讨要。”
小小新乡县哪来的侍郎?
奴仆解释道:“是前户部侍郎陈书海。”
谢五娘对朝堂之事并不清楚,也没兴趣知晓太多,她只抓住了一件事,道:“那个贱人竟敢上门讨要母亲嫁妆?果真是村妇,连孝道纲常都不顾了。”
“那日沈夫人拿着陈侍郎原配夫人的嫁妆单子,说是陈侍郎的继室私吞了她娘的嫁妆,还让娘家兄长将她拐卖到此,前些天更是雇人去沈家闹事,沈夫人才上门清算。”
听罢,谢五娘心里计较一翻,问道:“最后怎样?”
“后来沈夫人就让门口看热闹的百姓散了,关上陈府的大门,之后的事情没有传到外头来。不过,等沈夫人走后,陈家就派人去医馆请了大夫,陈府直到今天都大门紧闭。”
“他们竟是没有去找那个贱人的麻烦?”
谢五娘心中惊诧不已。
陈府的老爷不去就算了,那位继室为什么能忍得下去?
“奴才还打听到,正月初一的时候,陈家大少爷去麓山书院拜访老师的时候,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中,断了一条腿,成了残废。”
“……”
谢五娘惊讶地表情都来不及做。
这个陈家大少爷是不是霉神转世,这种事都能碰见?
至于那个贱人和亲生父亲要嫁妆,这事却不是她能管的。
也就是听听,骂两句不痛不痒的闲话。
“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沈家在新乡县一带并不活络,认识他们的人不多。”
那就抓不到他们家的把柄了?
谢五娘咬牙,此时报不了仇,那就待日后。
不是还占着泽儿救命恩人的名头吗?
日后寻个借口,把人诓骗进府羞辱一顿。再把人丢出去。
这样也算是解恨了。
沈家没有接谢三公子的招,态度强硬地把他们赶了出来。
谢家还真不能拿沈家如何,更不好将此事闹大,到时候传出不好的流言来,谢家的清名将毁于一旦。
至于谢四娘……
实在不行还有一招,强行灌一碗落胎药下去,然后送到庄子上住两年。
两年之后,世人怕是连谢四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别说去探究谢四娘消失的两年发生了什么事。
谢四娘和她的姨娘同不同意不重要,为了家族的声誉,牺牲掉一两个人也在所难免。
五日之后,谢三公子带着谢家一群人返回清河郡。
还没进家门,就被谢二老爷身边的亲信拦在府门前。
“三少爷,四小姐自己喝了堕胎药,卷了包袱和人私奔了,老爷一直等着您回来商议对策。”
亲信额上汗如雨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刚知道此事时的心情。
一向以治家严谨获得世人赞誉的谢家,竟然养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小姐。
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