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华夹了一块萝卜到碗里,轻轻咬了一小口。
萝卜炖的绵软,一入口就像要化成水一样,顺着食管流进胃里。
好吃!
这萝卜好甜,好香,让人回味无穷。
她眼睛亮亮的,又夹了一块萝卜。
陈晴晴见她只顾得吃萝卜,替她盛了一碗汤。
“先喝口汤暖暖胃。”
“谢谢晴晴姐,”刘春华接过汤碗,问道:“晴晴姐,这些菜都是你自家种的 吗?”
“嗯。”
“那种得多吗?”
“不多,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怎么了?”
刘春华失望地哦了一声。
“没事,就是我手上有几家酒楼,想着晴晴姐家的蔬菜味道实在好,能不能买一批放到酒楼售卖。”
她手上有三家酒楼,都不在新乡县,开在别的县城里。
由于酒楼没有长期稳定的蔬菜供应,酒楼的生意不是太好,特别是这几个月,由于灾情的缘故,蔬菜更是涨到了天价。
原材料一涨,酒楼的菜价肯定也要跟着涨。
单是涨价还好说,就是他们找不到蔬菜货源。
酒楼掌柜已经在附近村子走访多次,但百姓们种的蔬菜要不悍死了,要不就冻坏了,更别说卖给酒楼了。
因此酒楼生意一落千丈,每天都在亏本经营。
过不了一个月,她手上的三家酒楼都要经营不下去了。
陈晴晴心中一动,她昨天还想着要为自家地里的菜找销路,今天销路就自己送上门了。
“倒是还有一些,萝卜,白菜可以匀你一点,但是收购价格我要比市场价高上两成。”
现在一斤萝卜一文钱,一斤白菜也是一文钱,高上两成也没高多少,刘春华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是上汤白菜,你尝尝。”
又谈成 一笔生意,陈晴晴欣喜不已。
刘春华越吃越停不下来,不光是蔬菜,就连沈家桌上的腊肉腊肠都特别鲜美。
“晴晴姐,这些也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对啊,你要是想要也可以匀你一批。”
陈晴晴笑得跟个老狐狸一样。
萝卜白菜她没办法立马种出来,但是腊肉腊肠却可以量产的。
刚好她刚买了一个大庄子,要是和刘春华的生意能谈成,那就可以在庄子上开一个腊肉作坊。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
刘春华喜形于色,放下手上的筷子要去挽陈晴晴的手臂。
陈晴晴真是她的贵人,自遇见她后,自己的运气就没差过。
“真的,你先带一些回去试试效果,若是反响好,咱们再来谈接下来的合作。”
“好,晴晴姐家的菜肴的味道比起其他家好上不知道多少,我有信心利用这些蔬菜打开一个全新的市场。”
“行,等下我就让人把菜都给你装好。”
刘春华来的时候乘坐马车,马车空间不够,蔬菜和腊肉都带不回去。
陈晴晴让陈普和陈通架着自家的马车,给他送到指定的地点去。
沈印星站在门口,巴巴地望着她。
“星星,你午饭吃了吗?”
陈晴晴刚赚了一笔,又谈成 了一笔生意,漂亮的杏眼笑成了月牙形状。
“我没胃口。”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晴晴紧张地问道,伸手去摸他的脉搏。
沈印星乖乖地给她摸脉,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夫人昨日去城里就没带我,今日还没陪我吃午饭。”
所以不开心了?
胃口不好了?
陈晴晴好笑地松开了他的手,把他拉进房里坐下。
“我这不是有事吗?现在陪你吃一些。”
“不用,我现在吃不下。”
“是不是积食了,我摸摸。”
陈晴晴说着就要上手帮沈印星揉肚子。
沈印星脸色爆红,羞恼地小声喊道:“夫人,我不是小孩子。”
不要每次都把自己当小孩子对待。
陈晴晴讪讪地收回手,这不是每天对沈灿沈垚做习惯了嘛。
两个小家伙每次吃撑了,都是她帮忙揉的肚子。
“那我等会煮点消食水给你。”
“夫人和刘小姐谈了什么?这么高兴。”
沈印星觉得还是赶快转移话题的好,问起了刘春华来家里一事。
家里来了女客自然不用他这个男主人出面招待,他不清楚陈晴晴和刘春华之间的交易。
卖药的事自然不能和他说,但卖菜可以说。
“咱们虽然才刚开始种地,但我种出来的东西一向是最好的,不仅味道好,产量也不错。”
陈晴晴很有自信的先把自己夸了一顿,然后才说道正题上。
“咱们正好和刘春华合作,卖卖菜,搞好农副产品的销售,以后咱们家也算有个正经生意。”
他们要养的可不是几个人,可能会有上千人需要沈家供养。
那总不能都靠她卖丹药维持,也要有个收入来源才行。
要是能把腊肠腊肉这条销路打开,之后沈家军那边来人,就可以安排人去做腊肉。
沈印星点点头,“之前沈叔尝试过要做生意,只是我们实在没人有生意头脑,做什么亏什么。”
沈儒风好不容易攒的家底都搭了进去,后面还是仰仗闵林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养活他们。
“二是我们的身份也不方便在外行走,做生意和形形色色的人接触,难免会碰上认识的。”
陈晴晴心里想着,你们不会,我倒是会一点。
“放心,我来。”
“夫人,我头晕。”
聊得好好的,沈印星突然说自己头晕眼花,难受得厉害。
人歪歪地往成晴晴身上靠,拧着眉,一副正在忍受痛苦的样子。
陈晴晴心里一紧,还以为他没有吃午饭低血糖了。
“皓月,让陈拙煮碗甜汤,先拿一颗糖给我。”
糖拿来了,她剥了糖纸就往沈印星嘴里塞。
“以后不许不吃饭,你身体本就不好,再不吃饭人会饿坏的。”
沈印星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弱,气弱血亏,身子的根基出了毛病,想补回来没那么容易。
上次给他吃过一粒强身健体丹后,他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最近也能去外面走走。
就是比起正常的健康身体还差了些许。
像没吃饭会头晕恶心,陈晴晴一点都没觉得他在装病。
还是要补,等闵林下次过来,自己写几张药膳方子给他看看。
“好,我都听夫人。”
没过多久,皓月端进来两碗甜汤。
沈印星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肩头,“夫人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这是什么撒娇怪啊!
陈晴晴脸色微红。
她上辈子光顾着工作了,恋爱没正经谈过几次。
就算谈了男朋友,也是聚少离多,后来感情淡了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像沈印星这种动不动就撒娇的男人,她是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像刚才那样蹭她了。
好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狗,撒娇要骨头吃。
陈晴晴心跳得有点快,强装镇定道:“好,正好我也饿了。”
饿个屁。
她刚吃完午饭还没到一个时辰,现在肚子还饱得很。
沈印星偷笑,把一只碗推过去,“那夫人快吃。”
“对了,我让沈管家从沈家军后人里选两个机灵的小子给你当随从,你也好有人使唤。”
陈晴晴一早就看出来了,沈印星上辈子应该是个富贵小公子,很多事情都做不好。
头梳不好,衣服穿不好,哪哪都笨手笨脚的。
“夫人看着办就好。”
沈印星无所谓地说道。
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衣裳的系带也不会系错了,有没有随从都可以。
“我就要一个,你给钧哥儿选一个。”
陈晴晴点头,“行,钧哥儿年岁也大了,是要一个随从在一旁协助他。”
两人把甜汤吃完,又下了一盘棋。
皓月在门外说道:“夫人,村东头那边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
“外头来了一批人,一进村就直奔村东头,拿着棍棒打砸一通。村长带人和那伙人对峙,不过来的人都是练家子,村民们不是对手。”
“什么?”
陈晴晴豁然起身,脸上怒意蓬勃。
竟有人来他家闹事,真是岂有此理。
“星星,你在家里呆着,我去看看。”
她急匆匆地往外走,边走边对皓月说道:“皓月你随我去,耀阳和陈拙守着家。”
又让陈普去把山上的干活的男人都叫下来,赶去村东头那边帮忙。
“夫人,我随你一起去。”
沈印星站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陈晴晴也没空管他,只让他小心一些,别被伤到了。
到了那边,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村长带着人在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绑起来。
陈剑拖着对方领头之人走了过来。
“夫人,问清楚了,是陈家让他们过来闹事的。”
陈书海?
陈晴晴拧着眉,心里实在是厌烦了这种手段。
“村长,麻烦你让几个人先把闹事的送去官府。”
陈二牛犹豫地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沈印星,劝陈晴晴,“沈大家的,我不知道你和陈家是什么关系,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把人打一顿放了就是。”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沈大家的很可能是陈家早时候丢失的大女儿,那他们就是血缘至亲。
要是把人送去官府,官家一找人问话,那不是和人结仇吗?
沈大家的以后还要不要认回去了。
陈晴晴冷着脸说道:“村长你就别管了,我心中有数。”
他们可不是冤家,早就是仇家了。
前些天她把人家儿子的一条腿弄断了。
“沈大家的,你……”
陈二牛还想再劝,沈印星发话了,“大哥,你别劝了,我家夫人她自由计较。”
陈二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今日沈儒风去了庄子上安排农耕事宜,不在杏花村。
陈晴晴给了十两银子给陈二牛,让他安排一下受伤的人买药看诊。
只要今日因沈家的事受了伤,医药费全由沈家包了。
“陈剑,你提着人随我去一趟城里。”
还真当她是好脾气的,敢直接找人上门闹事,那就不要怪她报复回去。
-
“出去,都给我出去。”
一个茶杯砸在孙芳菲脚边。
周氏捂着脸,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母亲。”
“你的脸怎么了?”
孙芳菲阴狠地盯着周氏,似乎只要周氏嘴里说出一句她不想听的,就要上去打人巴掌。
“没,没事。”
周氏不敢抬头,小声回答婆婆的问话。
“快回自己屋去,这么大的人,走路还会摔倒。”
孙芳菲刮了她两眼。
周事攥紧手中的帕子,心中惊怒不已,这是要她不要把陈泰川变成疯子的事宣扬出去。
“好,我知道了母亲。”
她不敢有任何忤逆孙芳菲的意思。
他们母子的阴狠她是见过的,要是这时候露出一点反抗的苗头,那自己还能不能走出陈家还是个未知数。
等周氏走后,孙芳菲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陈泰川坐在房间的阴暗处,眼神阴鸷地盯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每一个人。
他脚边还躺着一位浑身染血的丫鬟。
丫鬟已没了动静,只有尚且起伏的胸脯,证明着她还活着。
“啊!”
跟着孙芳菲进来的婆子忍不住惊叫出声。
孙芳菲一个眼神过去,就有忠仆上前把叫出声的婆子给拖了下去。
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把躺在地上的丫鬟给抬了出去。
等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孙芳菲再也端不住,哭着扑了上去。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她风光霁月的长子,突遭横祸,成了残废。
别说他接受不了要疯,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你们为什么要锯掉我的腿,为什么,为什么啊!”
这是陈泰川这几日问的最多的一句话。
他目光阴鸷,眼里涌动着让人胆寒的疯狂。
孙芳菲回避着他的目光,喃喃道:“没办法的事,娘也是没有办法啊。”
腿都烂成泥了,骨头碎成了好几块,要是不截掉,陈泰川的命就保不住了。
“什么叫没办法,我成了废物就是个办法吗?那你干脆让我死了好,让我去死就好啊。”
陈泰川激动地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扔,花瓶砸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孙芳菲被吓得一哆嗦,手指无意识的抓住了陈泰川的衣摆。
“子初,没有办法啊,保不住的,要不然你的命就没了。”
“现在这样比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娘会想办法给你报仇的,都是那个小畜生的错,她就不该留在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