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沈家异常热闹。
初一一大早,陈通刚点了鞭炮,早等在门口的杏花村村民就蜂拥进了沈家大门。
大家也不吵闹,先去陈晴晴和沈印星那里说了吉祥话,小孩领了红包,又去堂屋的桌子上抓糖果。
他们都得了大人叮嘱,不许多拿,谁要多拿了,回家得挨巴掌。
男人和女人们抓点瓜子花生,闲聊两句就回家去了。
也没有哪个不懂事的,要硬赖在沈家蹭吃蹭喝的。
大家只是来沾点喜气,不是来给别人家添晦气的。
孩子们跑去外面捡鞭炮玩。
耀阳把年前买的炮仗拿了出来,带着沈灿和沈垚去了外头放着玩。
他们后面跟着一群孩子。
沈印星在招待村里的男人,他微微笑着听着村长说话,眉目柔和,让人莫名觉得亲近。
陈晴晴看得啧啧称奇,这人之前对杏花村的事还置身事外,今天却能和村里的男人坐在一起说话。
真是稀奇,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我说妹子,沈大身子是不是大好了?我看他气色不错。”
“是好了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喜事一件。”
莲花婶子为她感到高兴,“你现在越来越好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晴晴笑笑,转移了话题,“嫂子,你家做的毛豆腐可有收益?”
一说起这个,莲花婶子就忍不住高兴。
她笑容满面的说道:“有有,卖得还不错,就年底那一段时间就卖了快二两银子。”
卖毛豆腐可比卖豆腐赚得多得多了。
卖豆腐不仅起早贪黑,收入还微薄,每一文钱都是血汗钱。
卖毛豆腐就不同了,利润是豆腐的几倍不说,哪天去卖,卖多卖少都随自己心意,可比卖豆腐来得自在。
“嫂子你可要捂紧了,不要把方子透露给其他人。”
“我晓得的,两个儿媳妇那里也敲打过了,谁敢把方子透露出去,就休了谁。”
陈晴晴见她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又聊起了其他事。
陈六媳妇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满脸都是吃到大瓜后的满足样子。
“你怎来的这般迟?”
莲花婶子看她神情古怪,还当她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六媳妇在她身边坐下,喝了一口甜丝丝的糖水,美得眯起了双眼。
沈家的生活就是好,待客都是用的糖水。
“你们还不知道吧?”
“你快说,休要装神弄鬼。”
莲花婶子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
“刚才刘家来人了,说是陈大丫的那胎没保住。”
“落胎了!”
莲花婶子惊叫一声,“好好的怎么会落胎?”
“谁知道,再多的我也没听见,张寡妇正在家里哭天抢地呢。”
原本陈大丫这胎要是男孩,那刘家的财产都会由这个男孩继承,陈大丫母凭子贵,压刘夫人一头也不是不可能。
没想到才刚怀孕没多久,就落胎了。
张寡妇的富贵梦碎了,自然要好好哭上一哭。
陈晴晴莫名想到那日登门致歉的刘大小姐,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她的手笔。
陈六媳妇一直都和张寡妇不对付,不过她今天没对这事多说什么,只笑了两句张寡妇的丑态,便闭了嘴。
莲花婶子变得沉默不语,说起来陈大丫那孩子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她失去了孩子,心中难免忧伤。
三人聊了几句,便说要回去准备午饭,就散了。
“夫人,陈剑回来了。”
“哦,事情办成了吗?”
“已经办好了。”
陈晴晴自那日知道孙芳菲要把自己嫁给一个傻子,自然不能再无视陈书海一家,就让陈剑去把陈泰川的一条腿打断。
是真的打断,碎碎的,再无修复的可能。
顺便报了上次他雇杀手刺杀她的事。
“夫人其实可以直接杀了他们。”
皓月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
“我也想啊,但是因果循环,我怕要了他们的性命,影响身上的功德。”
她做好事,救济灾民,改变天气,影响许多人的命运,系统奖励了她几十万功德值。
相反,她要是杀身上无业债的人,会不会扣她的功德?
毕竟滥杀无辜可不是好人所为。
“也是。”
皓月也想起来还有功德这一说。
“先断他一条腿吧,下次还敢打我主意,就要他的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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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胡同,陈府。
府里的下人一个个绷紧了头皮,脚步轻盈,生怕弄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声响,惹来杀身大祸。
大少爷今日跟着友人一同前去书院先生家拜年。
去往麓山书院的路要经过一条小路,小路一边是陡坡,一边是料峭的山崖。
平时走得好好的路,今日却从山坡上翻了下去,山崖上滚落的巨石压在了他的脚上,硬生生把大少爷的右脚给压成了肉泥。
人被抬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人早已昏迷过去。
太太看见这样的大少爷直接就昏了过去。
府里出了大事,谁还敢多言,都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人才好。
一盆盆血水从陈泰川的屋子里端了出来。
陈书海面沉似水,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半个时辰后,大夫从屋里走出来来到他的面前。
“大少爷的腿已经截了。”
都烂成肉泥了,想要治好是不可能了,干脆截肢,以免给病人带来更多的痛苦。
“嗯,我知道了。”
“那老夫就先退下了。”
接下来的治疗不需要他在场,有其他大夫接手。
老大夫摇头叹息,听说陈大少爷要参加下一届春闱,现在没有希望了。
大宁朝明文规定,身有残疾者不能入朝为官。
陈书海再站了一会,而后去了自己书房,把心腹叫来。
“真的是意外?”
“回大人的话,是意外。”
他们的人暂时没有发现人为的痕迹。
陈书海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他就一个嫡子,现在嫡子没有了科举入仕的希望,那陈家重返京城又变得遥不可及。
他开始后悔当初认下贪墨赈灾银两的事,现在把自己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
管家前来禀报。
“刚才太太去看了大少爷,得知大少爷截肢,又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