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晴晴从干果铺子出来,又去了肉铺定整猪。
肉铺老板一看是熟客,热情地招呼他们。
“夫人今天要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定一头整猪,老板有门路吗?”
“杀好的吗?”
“活猪。”
本来这事陈晴晴是想找马老板,可是马老板年底忙得都要飞起来了,根本没时间。
她只好来了肉铺这里。
肉铺老板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应承下了这桩生意。
“成,整猪的价格现在是一斤14文钱,您能接受吗?”
“可以。”
这个价格会比肉铺老板平常拿猪的价格贵一两文,他是要赚钱的,从中赚取差价是很正常的行为。
陈晴晴不会小气到要计较这些钱。
“什么时候能有?”
“明天就有,”肉铺老板拿起案板上油乎乎的抹布擦了擦手,“我给夫人送过去,敢问夫人住哪?”
“我家住在杏花村,你到村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陈晴晴先付了200文定金,又在肉铺上买了不少的肉,还把明天的小肠都给预定了。
家里的腊肠送出去了一半,剩下不多,她还想在年前再做一点,腊肠这种东西不怕放坏。
她还去市场上逛了逛,竟然碰见了卖鹅的人。
七八只大白鹅抻着修长的脖子虎视眈眈地看着来往的人,一副像要随时扑过去叨人的样子。
沈桃好奇的和一只个头最壮的鹅对上了眼神。
一人一鹅静止了片刻,然后那只鹅突然煽动着翅膀,朝着沈桃扑了过去。
“桃娘。”
陈晴晴一惊,要上前把人护在自己身下,沈桃一下子探出了右手,掐住了鹅修长的脖子。
“嘎嘎嘎……”
大白鹅仰着脖子死命挣扎。
“娘,咱们把它买回去炖了吃吧。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候说话细声细气的小女孩了,现在是沈.大力金刚.桃。
陈晴晴:“好,买,都买了。”
上一刻还在心疼自己鹅的小摊贩,听见陈晴晴要把鹅都买了,瞬间喜笑颜开。
“小的给您都给绑起来,算您便宜一点,一斤只要12文就可以了。”
“好,那你要送笼子给我们。”
陈晴晴看见摊位后面有三个竹编的笼子,开口要来。
小贩也是个大方的,立即点头答应下来。
几个竹笼子又不值钱,是他自己闲暇时编的,送就送了。
“大哥,你还有其他家禽吗?鸡鸭我都要。”
“有是有,但是数量不多,可以匀两只给夫人。”
两只太少了,按沈家的人口来算,两只鸡只够他们吃一顿的。
陈晴晴又问道:“那你家那周围还有人养鸡鸭鹅的吗?”
“有的有的,”小贩把绑好的大白鹅扔进竹笼里,“这两年年景不好,地里都没收成,刚好我们那什么都没有,就地多,养些家禽补贴家用。”
“夫人您放心,这些东西我们都是放到地里散养的,吃的都是虫子,健康的很。”
“能瞧得出来。”
看那鹅想叨沈桃那有劲的样子,就知道肉一定很肥美,今晚来个铁锅炖大鹅。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随我一起去庄子上瞧瞧?”
陈晴晴瞧着天色还早,就问道:“你不是住在村里吗?”
“不是,我们是庄户。”
庄户就是靠租种地主家田地过活的人家。
“在哪个位置?”
“出了城门不过十里地就是了。”
那离得不远,可以顺路去瞧瞧。
陈晴晴问过沈印星的意见后,他们驾着马车一起去了小贩家在的农庄上。
农庄很大,但很多地都荒着,只有小部分田地种上了蔬菜。
“大哥,马上就要春耕了,这地怎么还荒着?”
小贩叹了口气,如实相告道:“不满您说,我们东家准备把这个庄子卖掉,在庄子没卖出去之前,庄子上的人都不敢动田地,就怕新东家来了之后会有意见。”
庄子上的庄户租种的土地有两种安排,一部分要听庄子主人的安排,东家让种什么你就种什么,一部分他们可以自己决定种什么,但要收取高额的租金,一般是收成的六成。
所以庄户们一年到头勤勤恳恳劳作,连混个温饱都难。
陈晴晴心中一动,问他:“现在可有找到买家?”
小贩摇头,“我也不清楚,东家的事轮不到我们来打听。”
陈晴晴跟着小贩进了他家。
“夫人你们先坐着,我去叫我媳妇回来。”
小贩说完,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这个家很是简陋,黄泥糊得墙,茅草铺的顶,放眼望去,家里就一间可供人落脚的屋子。
沈印星微微皱着眉,抿着唇不说话。
陈晴晴把他拉倒门外站着,“怎么了,不喜欢里面的环境吗?”
“嗯,太暗了,不喜欢。”
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在怎样一个环境下长大的。
“以后不喜欢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我怕夫人觉得我麻烦,难伺候。”
沈印星常年卧病在床,因为身体弱的原因,门窗都不能打开,房间里除了一点烛火再无其他的光亮。
他在那种环境下呆怕了,所以刚才一进到小贩家里,心里十分不舒服,他想起上辈子瘫痪在床的日子。
孤寂,冷清,幽暗,他就像活死人一样日日睁着双眼等死。
陈晴晴踮着脚想要摸摸他的头,奈何两人身高相差悬殊,就算踮着脚也还差了一截。
沈印星把头低了下来,主动凑到她的手掌底下。
陈晴晴如愿以偿地薅了一把他的头。
“怎么会,我们现在是家人,家人就要互相理解。”
“嗯。”
沈印低沉地应了一声。
他胸腔里正在激烈的鼓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直冲大脑,心中滚烫不已。
上辈子也有家人,可是他的家人日日等着他死。
自御医断言他活不过十八岁之后,父母就像直接判了他的死刑一样,一月也不会来他房中看一眼。
某年端午的时候,他突发奇想像要去看赛龙舟,就让小厮拿了轮椅将他推了出去。
在泾河边的楼上,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厢房里,隔壁就是父亲母亲带着年幼的弟妹一起观赏赛龙舟。
欢声笑语,父慈子孝。
他像听着别人家的故事一样,静静得看完了赛龙舟,在人群散去之前悄悄回了家中。
父亲母亲在入夜后才带着弟妹归家,直到他熄灯,也没人来问一句自己是否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