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夏去了厨房烧水。
陈六媳妇手脚麻利地把衣服拧干,甩上晾晒衣服的竹竿上。
“东家你别介意哈,半夏这妮子就是有点憨,但是个好孩子。”
“嗯,我知道的,没关系的。”
“诶诶,那就好,东家那咱们去看看陈武?”
陈六媳妇带着两人去了里屋。
陈武家的构造很简单,两间泥瓦房,一间窄小的厨房。
一目了然,家徒四壁。
陈武的右腿被倒下来的房梁给砸断了了,脚上绑着夹板,
看见陈晴晴来看他,激动的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沈印星把他按了回去。
“你躺着,不需要起来。”
“沈大……”
这是陈武第一次见回来后的沈大,看见他如今的模样,好像和记忆里的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沈印星微微一笑,“今日来看看你,看你精神还不错,想必不久就可以下地了。”
“这还是托你们的福,要不是你们家肯借银子给我们,我也没钱请大夫。”
说来说去,他家能在那场大雪后,马上恢复日常生活,都多亏了沈家的帮忙。
光借给六家人的银子,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后来官府又给大家送了米粮棉被棉衣,房屋倒塌的那几家还分了三十文钱。
他们总算没有陷入绝境。
至于借的那些银子,等他脚好了,就去做工,一两年也就还上了。
沈印星笑笑没说话。
两人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又把陈忍冬的情况说了说。
因为还有二十几天就过年了,沈沁特地寄回来口信,说是下次休沐不用去接他,等学堂放年假的时候再回家过年。
陈忍冬这段时间不能回家,总要和他的家人说一声。
出了陈武家,迎面就看见张寡妇穿的花枝招展的走了过来。
陈晴晴目不斜视地想要错开她,可是张寡妇不想啊。
“哟,这不是沈大吗?怎么身子好了,能出来走动了?”
张寡妇拦在两人身前,摇着手帕和他们说话。
那个模样好似青楼里的老鸨在招揽客人。
陈晴晴实在厌烦和她纠缠,可是这个人就像赖上她似的,看见了就要上来撩拨一下。
她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沈印星身前。
“关你屁事!”
“我说沈大家的,你怎的满口污言秽语啊,你这样哪里配得上沈大?”
这人就是皮痒了。
陈晴晴上前揪着她的头发往后拽,眯着眼说道:“张金花,这些日子没时间整治你,你是不是皮痒了?”
“你松手,松手啊,陈晴晴你泼妇,泼妇。”
张寡妇痛得嗷嗷直叫,双手往后去扯陈晴晴的手,想要把她的手掰开。
“我就泼妇怎么了?我就扯你头发怎么了?”
“你敢打我?”
“打了,怎的了?”
张寡妇气得咬牙,她还真不能拿陈晴晴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人家,让刘家的人上门去打砸,可沈家那一屋子的人也不是摆设。
“你,你会后悔的。”
陈晴晴靠近了她,阴森地说道:“你把我卖给胡老爷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张寡妇心里惊骇不已,这件事是她偷偷去办的,就连二女儿都不知道,陈晴晴是怎么知晓的?
“你,你要是敢动我,我家大丫不会放过你的。”
“哼,你且等着吧。”
陈晴晴最早的想法是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只是后来媒婆打上了沈桃的主意,她怕夜长梦多,就让仙灵儿解决了胡老爷。
没了胡老爷,总有其他的,再不然就从陈大丫那里下手。
算计她的事肯定是有陈大丫的手笔。
“你想干什么?”
“你说什么呢?”
陈晴晴装傻,把张寡妇推到一边去,带着沈印星走了。
路上,沈印星问道:“夫人,你和她有什么过节?”
“过节?多了去了。”
陈晴晴是不奈再说这些的,她脑子里在想着要怎么整治张寡妇才能把她彻底镇住,让人不要时不时地蹦跶到自己面前碍眼。
沈印星看她不想多说,也不再多问,只是在心里记下这件事,当晚就让陆四去查。
他们才走到家门口,一辆马车吱吱喔喔地驶了过来。
马车在他们跟前停下,一位长相清秀的丫鬟掀开帘子跳了下来。
“请问这里是沈家吗?”
“你是谁?”
陈晴晴打量着眼前的丫鬟,衣服首饰一点都不比小门户的姑娘差。
“我家小姐是镇上刘员外家的长女。”
岫烟也没扭捏,大大方方报上自家小姐的来历。
刘家?
陈晴晴意味深长地看着岫烟,她刚想着陈大丫的事,刘家就找上门了,真巧啊。
岫烟见她表情奇怪,以为人家误会了她们的来意,赶紧解释道:“我家小姐是来向沈夫人道歉的,之前是二小姐冒犯了夫人。”
“道歉就不必了,该找的公道我自己找回来了。”
陈晴晴冷淡地拒绝。
“岫烟。”
一道冷清的嗓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素白修长的手缓缓聊开车帘子。
刘春华大病初愈,脸上还带着不健康的病态白。
她穿着银灰色的貂皮披风,手上套着白色兔毛的袖笼,全身上下都被罩了起来,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沈夫人,我是诚心来替妹妹道歉的,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则个。”
刘春华福了福身。
陈晴晴坦然受之。
有意思!
“那刘大小姐里面请吧。”
皓月端上泡好的茶,替坐着的几位斟满。
沈家用的还是陈晴晴之前买的茶具,深口的茶杯,连个茶托都没有。
岫烟皱了皱眉,这么热的茶水难道让大小姐直接端起来喝吗?
烫坏了怎么办?
“岫烟。”
刘春华一出声,岫烟就知道她家小姐的意思,连忙把准备好的赔礼双手奉上。
“沈夫人,一点薄礼还请笑纳了。”
陈晴晴看了皓月一眼,皓月便上前接过岫烟手上的礼盒。
陈春华舒了口气,肯收就好,肯收就代表这事可以揭过了。
“刘大小姐看上去身子不太好?”
“都是老毛病了,无妨。”
陈晴晴没话找话,问了几句刘春华无关紧要的事,就再也不张嘴了。
刘春华也是个识趣的人,坐了一会后,就说家中还有事情要处理,提出了告辞。
陈晴晴挽留了几回后,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了家门口,看她上了马车远去才转身回了家门。
“大小姐,你对沈家那么客气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