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刘家二小姐刘春莹的闺房里，一件件精美的瓷器被她举起来砸在地上。
丫鬟们站在门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上前劝一句。
“该死的贱人，和陈大丫一样该死，都要去死。”
“哐啷。”
又一件五彩锦鸡观音瓶应声而碎。
“怎么回事？”
“大小姐。”
刘府大小姐刘春华出现在刘春莹的小院里。
丫鬟一听见这个声音，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鹅黄绣花短袄的丫鬟，抖着声音回答道:“奴婢们也不知，二小姐一回来就把奴婢们赶了出来。”
“绿柳呢。”
另一个同样穿着鹅黄短袄的丫鬟答道:“绿柳姑娘受伤了，在自己屋里躺着。”
“受伤？”刘春华眉毛一竖，厉声问道:“二小姐今日出门去了？”
“是，是的。”
丫鬟们皆匍匐在地，不敢再多言。
大小姐看着病弱，却是整个刘府手段最为狠辣之人，惩治起下人来从不手软。
去年，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坏了府里的规矩，和外院的小子私通，大小姐先让人打了她二十个板子，然后卖进了窑子里。
一点情面也没留。
“把今日陪同二小姐外出的人都给我找来。”
“是，大小姐。”
第一个回话的丫鬟小跑着去找人了。
刘春莹还在房里摔摔打打，誓有把屋里的摆件都砸碎不罢休的气势。
刘春华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子，婆子上前推开门。
哐啷。
一件小巧精美，瓶身上画着君子兰的花瓶碎在了婆子脚下。
婆子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幸好她还记着自己是跟着大小姐来的，赶紧退到一边去。
刘春华冷眼瞧着一地的狼藉，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房门被缓缓关上。
刘春莹手上还举着一件瓷器，却不敢往地上扔了。
她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轻轻地把瓷器放回了博古架上。
“长姐。”
“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刘春华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拿眼睨着她这个蠢妹妹。
刘春莹咬着嘴唇，不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要是被长姐知道自己又出去惹事了，还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非得拿藤条抽她不可。
“你不说也没关系。”
刘春华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些和你一起出去的人都是要罚的。”
“长姐，不要啊！我说我说，你罚我一个就好了。”
刘春莹马上把醉春风的事说了一遍。
“那女人除了长得还可以，真看不出来还认识张家的人。”
她小声为自己辩解，真心觉得自己冤枉。
“蠢货。”
刘春华自这个妹妹出生那天起就知道她是个蠢的，平时尽力约束着，别让她去外面惹是生非。
最近家里发生了些事，爹刚纳的小妾怀了身孕，闹着要把小妾抬为平妻。
刘家虽只是个地主家，但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母亲和她自是极力反对，早上的时候还和爹吵了一架。母亲被气得心绞痛犯了，自己无暇顾及蠢妹妹，没想到一天的时间就惹下了大祸。
“长姐，现在该怎么办？”
“你可有派人去打听那对夫妇是何许人也？”
“没，没有。”
刘春华瞪了妹妹一眼，惹了事连人家的底细都不摸清楚。
“但是，我听那女人叫她儿子沈钧。”
“沈钧？姓沈……”
难道是那户人家？
前些日子陈大丫母女两人密谋算计一个妇人，那妇人是一个寡妇，他们准备让胡家那位去缠上她。
胡家那位是什么人，刘春华自是清楚，从那时候开始，她就防备着陈大丫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只是没想到陈大丫会这么快就怀孕了。
“长姐，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嗯，要是我没想错，应该是陈大丫的同村人。”
刘春莹一听还和陈大丫有关系，咬牙切齿说道:“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春莹！”
刘春华警告妹妹不要乱说话，“我让人先去打听清楚，到时候你再和我上门道歉去。”
“我为什么要去和一个……”
刘春莹还没把话说完，就被长姐一个冰冷的瞪视给吓得闭上了嘴巴。
“一个月不许踏出家门。”
“长姐……”
“或者你嫁给林福生。”
刘春莹赶紧捂住嘴巴。
只是一个月不出家门，比嫁给林福生那个死胖子可好多了。
刘府，陈大丫住的院子里。
“那边又闹什么呢。”
陈大丫懒懒地靠在柔软的靠垫上，手上把玩着一对浑圆莹白的珍珠。
这是刘老爷刚淘换回来的，说是特意买来给她玩。
贴身丫鬟白玉笑盈盈地梳着陈大丫的长发，“还能闹什么？肯定是二小姐又闹笑话了。”
大房的消息一直捂得严实，谁都不能从那边探听到一点消息。
“她闹得笑话还少吗？”陈大丫不屑地轻哼一声，“一个丫头片子，脾气那么大，终有一天会给老爷惹祸的。”
“姨娘说的对，二小姐惯会惹事，为这个老爷不知罚了她几次了。”
白玉七岁就被卖进了刘府，今年十五，已经在刘家待了八年。
知道的事可多了。
“年初的时候还敢和城里的县丞家的小姐抢男人，被县丞家小姐好一通羞辱，最后还是大小姐舍下脸面，去了县丞家赔礼道歉才把这事给平了。”
“还有这事？”
陈大丫现在就喜欢听人说大房说的丑事。
以前瞧着刘夫人还挺通情达理的，没想到也是个恶妇。
自己都怀上了老爷的儿子，老爷不过是想要把她抬成平妻，这都不肯依。
“有的，那次二小姐被大小姐抽了一顿，二小姐好不容易安生了一段时间。也是那次，把大小姐气狠了，伤了身体，精神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后来渐渐病得起不来床，才把陈大丫提前抬进门冲喜。
想到刘春华，陈大丫脸白了白。
她敢和夫人呛声，也敢和刘春莹对骂，却是连眼神都不敢和刘春华对上。
那是个真真的狠人。
刚进刘府的时候，她也差点被刘春华拿鞭子抽了，幸好老爷赶来的及时，把人给拦下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她脸更白了。
“白玉，老爷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