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两下。
三下……
孟景山也不知道刺了孟蕴和多少下,更不知道孟蕴和是什么时候断气的。
他每刺孟蕴和一下,都会想起以前的孟家,想起他可敬可爱的祖父母,想起他温和讲礼的爹娘,还有听话懂事的弟弟。
他想念祖父偷偷给他塞冰糖葫芦,想念祖母亲手给他包饺子吃,想念爹爹陪着他背书,想念娘亲亲手给他缝制的冬衣,还想念弟弟挨着他排排坐,笑着对他说:哥,你背书好厉害哟,我要跟你学习!
只可惜,那些美好而幸福的画面,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哪怕他再怎么努力去记住他们,他们的脸,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在脑海中模糊了起来。
而这样的幸福,他此生再也不会有了。
孟景山像是在泄恨,不断拿着匕首刺向孟蕴和,直到孟蕴和身上的肉被刺得跟肉糜似的,一块块往下掉,他这才停手。
鲜血溅了他一身,但他并不在意。
握紧匕首,又将目光投到孟静好身上。
孟静好被缝了嘴,连求饶的话都没法说,只能瞪大眼睛,拼命挣扎,拼命摇头。
可孟景山哪会手下留情?
他举起匕首,狠狠刺向孟静好。
一下。
两下。
三下……
跟刺孟蕴和一样,他就像个无情的机器人,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不同的是,每刺孟静好一下,他就会想起孟静好作的妖,想起这个是非精是如何搬弄是非,如何在家人面前演戏。
越想,孟景山就越恨,刺向孟静好时,也就越用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静好的尸体也变得跟孟蕴和一样了,烂肉开始一块块往下掉。
孟景山丢掉手中的匕首,抹了把脸上的血,虚弱道:“来人,把他们的尸首抬出去喂野狗,一片烂肉都不能放过!”
言毕,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牢。
他脚步一深一浅,走得东倒西歪,仿佛方才做的事情,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祖父,我终于为孟家清理门户了。
——爹,娘,小弟,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暖宝妹妹,谢谢你,给了我亲手处置那两个畜生的机会儿。
孟景山出了地牢,便直奔自己的住处,好好将自己清洗了一番。
随后,便干干净净去拜见了上峰扬名。
扬名见孟景山过来寻自己,便问了句:“处理完了?”
“是。”
孟景山垂下头,恭敬道:“已经处理好了,多谢城主。”
“谢我做什么?你该谢少庄主。”
扬名摆摆手,笑道:“既然已经处理完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过去的所有仇和恨,就让它们过去吧。”
孟景山听言,垂着头没应答,而是问扬名:“城主,少庄主最近可会来万丰城?属下想当面谢谢少庄主。”
扬名正在处理公务的手突然一顿,想起前段时间未来少夫人的那封书信,让少庄主当场破防的事儿……
“呵呵。”
他深深看了孟景山一眼:“少庄主忙着呢,哪能经常来万丰城?
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少庄主心里清楚,你不用去跟他道谢。”
——傻小子啊,你长点心吧!
——少庄主都要把你当成狼一样防着了,你还要去少庄主面前晃悠,这不是缺心眼吗?
孟景山听言,嘴唇微张,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垂下头,恭敬道:“是,那属下告退了!”
“去吧去吧。”
扬名摆摆手:“好好休息几日,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先给你放三天的假吧,三天后回来,我这有一堆的事情要交给你。”
“属下告退。”
孟景山拱手,慢慢退了出来。
关上扬名书房的门,他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可真好。”
万里无云,微风拂面。
他闭上眼,感受着深秋的阳光和风,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感到了轻松。
……
在休息的这三天里,孟景山做了多年来都不曾做过的事儿。
第一天,他去酒楼美美吃了一顿,还喝了个八分醉。
第二天,他去钱庄取出自己所有的钱,把万丰城里大大小小的店铺都逛了一遍,买了不少东西。
第三天,他命人给他准备好笔墨纸砚,便吩咐手下的人,不许前来打搅。
太阳从东边升起,再从西边落下……
可孟景山的房门,却一直都没有打开过。
……
忙得跟陀螺一样的扬名在天黑后打了个哈欠,终于将头从厚厚的各种簿子中抬起来。
看了看天色,他朝门外喊道:“来人啊,把我桌上的簿子都搬去给阿景,让他明天就复工。”
“是。”
守在书房外的弟子恭敬应了声,便上前收拾簿子。
扬名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换一身衣裳,就去找玉兔还有黑鹰吹牛。
玉兔跟黑鹰这两天就在万丰城,他们兄弟几人已经很久没聚了。
现在好不容易能见一面,自然要大吹特吹一番,要不然都彰显不了他万丰城城主的身份和地位!
可就在他换好衣裳出来,却发现方才的弟子捧着高高一摞的簿子,又往他书房的方向走去。
“站住。”
他喊住弟子,皱眉问:“不是让你把簿子给阿景送去吗?怎么又捧回来了?”
弟子垂着头,恭敬道:“回城主的话,景副手的房门紧闭,他手底下的人不让弟子进去。
说今日是景副手的休息日,吩咐了他们不能打搅,弟子不敢将这些簿子交到别人手里,只能把簿子先带回来。”
扬名眉头皱得更紧:“休息归休息,又不是死了,怎么连收簿子都收不得?”
那弟子道:“兴许是这段时间太累,前两天休息时,景副手又一直在外头忙活儿,今日弟子与他手下说话,他屋里都没传出什么动静,想必还在睡着。”
扬名:“一点动静都没有?”
弟子老实回答:“是,据说从早晨开始,景副手就没出过屋。”
“糟了!”
一听弟子的话,扬名便顿感不安。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他让孟景山休息时,孟景山的反应。
当时他忙,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可现在一想,着实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