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长郡主禁足府中,非召不得出。”
“皇兄!”南羲惊愕的抬起头来,而此时南温严已经没有再看她,反而向她背过了身去。
南温严:“刘德才,让人送长郡主出宫。”
被提及的刘德才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显然是被方才的事给震慑到了,他道:“是。”说着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南羲,“长郡主,请吧。”
“皇兄……臣妹知错了,求皇兄饶了臣妹这一次吧。”南羲眼中起了泪影,语气更是委屈。
南温严背对着她,依旧没有开口,显然是没有要饶过她的意思。
刘德才怕待会儿一发不可收拾,赶紧道:“长郡主,您就别再惹陛下生气了,跟奴才走吧。”
出了养心殿的大门儿,南羲驻足往回看去,最终收回了伤心的眼神。
刘德才送着南羲,不免叹气:“长郡主,您说你这又是何苦呢?贤贵妃性子温和柔弱,但作为一个母亲也是最在意孩子的,您安排了奶娘,却不让贤贵妃见孩子,贤贵妃也只得向陛下状告您。”
南羲只是听着,奶娘不让贤贵妃见孩子的事并不是她吩咐的,但她知道了也没有过问,不然还不能有如今的事。
毕竟那奶娘只是她叫人随便找的,对她也没几个忠心。
“刘公公,是贤贵妃先来找我的,不然我也不能犯下这样的错来!”南羲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皇兄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刘德才:“长郡主,你也别伤心,陛下最是疼您的,如今只是在气头上,过些日子陛下自会解了长郡主您的禁足。”
话虽是这样安慰,可刘德才心里也没底,陛下这是真的动怒了,也是长郡主做事太过明目张胆。
南羲回了府,府外便有了禁军看守,好在看守的禁军是杨统领的人,对南羲在府中行走倒是没有限制。
海棠院内,南羲对行露吩咐:“这些日子,我谁的消息也不收,你们也别再传消息出去。”
行露还是担忧:“郡主,您就这么被禁足了,如今威远侯不在京中,那些勋贵自不必说,可除了勋贵外,其他的大臣本就觉得郡主您是个女子而不服,如今只怕要散了。”
这其中尤其是吏部。
行露知道,吏部对南羲来说很是重要。
南羲躺在贵妃榻上,吃着冰镇过的葡萄,享受着甘棠轻摇扇子的凉爽,懒恹恹地说道:“散了便散了,只怕有些人不敢。”
就算到时候真的散了,南羲也有办法把这些人再聚回来,毕竟都上了她这条船了,下船的后果只有落水,没有她的决定,谁都上不了岸。
朝堂中,不乏有为南羲求情的,可那些个大臣,挨骂的挨骂,禁足的禁足,被贬的贬,以至于后面没有人再敢多说半句。
一时间,整个朝堂的风向变了。
沈墨虽然已经给苏辞传了消息出去,可苏辞短时间也收不到,所以对于南羲的事,沈墨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倒是长穆打通了关系,去见了南羲一回,可南羲什么都不肯透露,至今还没有谁知道南羲是为何被禁足。
朝堂之中虽有猜测,但大多都是胡编乱造,长穆也没个头绪,更不知道如何才能把南羲给救出来。
此时吏部之中,吏部尚书正和左右侍郎商议着南羲的事。
左侍郎说道:“如今长郡主惹怒了陛下,往后只怕是再无翻身的可能,尚书大人你虽和秦家结了亲,但断绝了秦大娘子和娘家的往来,便不会受到牵连。”
虽说让一个女子断绝和娘家的关系,十分残忍,可事到如今也是没得办法的事。
“是啊大人,咱们可不能再为长郡主效力了。”右侍郎也赞同道。
吏部尚书始终紧锁着眉头,两位侍郎的话都不无道理,可他自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他道:“长郡主正在危难之时,我此时弃长郡主不顾,将来长郡主翻身时饶不得我。”
一想到南羲近来做的事情,连摄政王都能支出去,如此城府,将来一定有翻身的机会,因此吏部尚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左右侍郎却不如此认为,左侍郎:“大人,这都什么时候?长郡主得罪了陛下,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下官使银子进宫打点太监,也得了宫里的消息,说长郡主的事和皇嗣后位有关,长郡主敢打皇嗣和后位的主意,简直是胆大包天。”
吏部尚书闻言,问道:“此话当真?可是总管太监刘公公说的?”
若真是涉及到了皇嗣后位,那他倒是得重新考虑了。
“下官哪里能打点的起刘公公?是内务司的小太监。”左侍郎说道。
吏部尚书:“内务司的小太监能知道这些?此话不可信。”
左侍郎还想再劝,便只听吏部尚书坚决:“此事二位不必再言,无论如何,吏部这个时候不能为了避嫌做出任何举动。”
南羲被禁足五日后,大南出现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黄河堤坝被炸,导致附近村庄县城水患不断,当地官员已无力治水。
事发突然,南温严震怒之下,让户部拨了银子,又派遣治水大臣前往。
与此同时,南沐恒今日也到了契丹国。
“公子,前面就是契丹国境,想必国师大人已经在等着公子了。”澜沧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松,赶了这么些日子的路,终于能够好好歇一段时日了。
虽说路途中也不缺什么,但总归没有安定下来好。
南沐恒的出行格外低调,跟着接行的契丹人直入契丹皇都,皇都城外,契丹的大国师正恭恭敬敬的迎候。
“淮阳公子。”国师对着马车上的人单手行礼。
淮阳是南沐恒对外的身份,国师能对他如此敬重,一是江湖上有些传言,说淮阳公子通晓天象地理,知未来之事,二来便是这契丹的大国师也是南沐恒的一颗棋子。
“国师有礼了。”南沐恒没有下马车,连帘子都没有掀起过,这对于一个在契丹拥有无上权利的国师来说,算得上是无理轻蔑。
可国师并不在意,反而笑呵呵的邀南沐恒入国师府。
入了国师书房,只见那大胡子的国师掀开了自己的面皮!竟露出中原人的模样。
是个长相中规中矩的高大男人。
南沐恒不能短时间让一个自己的人在契丹做到国师的地位,派人了解国师喜好,日常行为,取而代之也是一大捷径。
而南沐恒,曾有幸拜入白玉公子师门,习得并通晓易容之术,这种本不外传的东西,也在白玉公子死后流传到了江湖中。
只是大多都不得精髓。
国师道:“公子,属下听闻卫国屡屡挑衅大南,还惊动了苏辞,此事可是公子所为?”
“契丹对卫国有何看法?”南沐恒问道。
国师:“契丹国王倒是没有什么看法,但也叫人多加留意观察。”
显然,契丹并没有攻打大南的打算,大南国土广袤。士兵众多,契丹虽然骁勇善战,但国土贫瘠,今年又被雪灾干旱所拖累,贸然出兵攻打大南,只能是以卵击石。
南沐恒又问:“交代给你的事安排的如何?”
他此次来不是为了躲清闲,而是要面见契丹国王。
闻言,国师赶紧道:“属下已经将公子交代的事儿安排妥当,淮阳公子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契丹,国王也对公子十分感兴趣。”
想到南沐恒远道而来,国师又道:“公子从卫国来,接连数日舟车劳顿,不如休息几日,属下在为公子向国王引荐。”
“不必。”南沐恒平平地说道:“我此次来不久留。”
“是,属下明白。”
下午,国师便在契丹国王跟前儿引荐淮阳公子,契丹国王这几日忧愁契丹的粮食,此刻也不想见什么江湖术士。
国师自然知道契丹国王心中所求,虽说道:“契丹接连天灾不断,便是天象所至,臣无能,此天象臣只懂解析,却不知如何破解,陛下不如让这淮阳公子为契丹算上一卦?或许有破解之法。”
一提天象,契丹国王也犯起了犹豫,思来想去后,说道:“嗯,你既说那淮阳公子在你府中,叫他明日前来觐见。”
“是,陛下。”
国师回到府中,便向与自己对弈的南沐恒禀报,“淮阳公子,本国师已经让人把话传到了国王那里,国王对公子很感兴趣,叫公子明日觐见。”
契丹的国王名耶律齐雄,南沐恒虽没有见过本人,但见过耶律齐雄的孪生兄弟耶律德,是他来时所见,耶律德如今作为使者,正在前往大南。
翌日一早,南沐恒便在国师的带领下进了齐丹的皇宫,相比大南的精致典雅,契丹的皇宫便显得粗犷了些。
见到耶律齐雄,南沐恒还是象征性的行了礼,赐座后,耶律齐雄皱着眉头打量南沐恒,虽说眼前人瞧着的确是一表人才,细皮嫩肉的样子,透着文弱的气息。
耶律齐雄大笑:“听闻淮阳公子知天下事,不曾想竟是个毛头小子,你这乳臭未干的孩子,到我契丹来作甚?”
“在下为天象而来。”
“天象?那你看出什么来了?”接连的天灾,让耶律齐雄对天象也变得重视起来。
耶律齐雄倒是知道这最好的术士出自中原,只是契丹想从中寻得,十分困难,所以他也不是当真看不起眼前的淮阳公子,只是毕竟不是自己国家的人,初次见面也该给个下马威才是。
“契丹屡屡受灾,乃是契丹未曾听从上天的指示。”南沐恒道。
“哦?”耶律齐雄顿时认真了起来,身子微微向前倾,问道:“上天对契丹有何指示?”
南沐恒:“去年契丹风调雨顺,而正是攻打国土的好时候,契丹却只满足于此,贪图享乐而不谋,故而上天生怒,降罪契丹。”
这话听在耶律齐雄的耳朵里,他反倒觉得有些道理,去年的确是想过扩展国土,但打仗是大事儿,国内已经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便将此事给搁置了。
若是真如这淮阳公子所说,那去年还真是打仗的好时候。
连着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耶律齐雄已经对眼前的淮阳公子深信不疑,好斗是每个契丹男儿天生的血性。
南沐恒:“在下知大南国运将不久矣,契丹得上天庇佑,定能入主中原。”
听到这句话,耶律其雄一时间反倒动了疑心,他问:“今年国内粮食不足,如何入主中原?”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南沐恒:“粮食不过是小事,若是契丹愿意发动战争,粮草之事,上天自会给予。”
“粮食虽靠着上天,可能也是要百姓播种,你说上天会掉粮食,当真是可笑,叫我如何信得你的话?”耶律齐雄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傻子,但总有些人喜欢糊弄他。
南沐恒没有被耶律齐雄的怒气给惊动,整个人镇定自若,只道:“不管陛下信与不信,只请陛下拭目以待。”
原本耶律齐雄是不信的,只觉得这个淮阳公子嘴里鬼话连篇,但淮阳公子毕竟是大南的人,且在江湖之中颇有盛名,虽也未因此而责罚。
然而,不出两日,周边各国都来了使者,想与契丹结盟,共图天下。
从大南之中也传出了一个消息,大南黄河堤坝被炸,国内已经是水患不断,正是图谋的好时候。
这里面,契丹与金国都为大国,契丹国力强盛些,也被推上了盟主之位,既然结了盟,粮食的事情自然也就好说。
这时揶揄齐雄才明白了淮阳公子所说的上天给予,从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和周边的国家联合,可从来都没有谈成功过,今时今日,大家似乎都有了共同的想法。
大南新帝登基不足一年,正是江山好动摇的时候。
耶律齐雄想再次邀请淮阳公子到宫中,却被国师告知淮阳公子早已离去。
山间小道中,南沐恒等人正小作歇息,澜沧回往契丹的方向,说道:“公子,契丹虽接连遭遇天灾,但国力强盛,只怕不好控制。”
南沐恒冷笑:“小小契丹,也配觊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