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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弃游婴塔稚骨葬,改命登山望百川(11)

苏竹辛苦劳累了多日,她的甩手掌柜兼酒蒙子师父终于给她一日休整,她无事可做,便带了青葙出城。

青葙趴在她腿上,好奇地提问:“姐姐,我们要去哪?”

“带你去兮云峰看花,好不好?”

苏竹很少有机会带青葙出门,总觉得在这方面亏欠她,一有时间便想到这个。

六年前余元修将曲悦的尸身秘密送回京都,埋在远离尘嚣的山中。同时把苏竹告知的消息带给那家,不出所料他们还是认下了吴昊,对被害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借着手中势力培植吴昊。

吴昊恩荫入朝一路官途通畅,初起便是六部之首的吏官,一路由从六品的员外郎到正四品侍郎,有了一大批追捧者。

吴昊对亲生父母死讯充耳不闻,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拆穿了他的身份,去传信的同乡还被他警告一番,寻了由头在大牢关了几天。

他孝期内敲锣打鼓娶新妇,姻亲还是曾任吏部尚书,如今调任升官中书令的赵泉之女,是何用意不言而喻。

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苏竹用了六年远在千里之外布局自己在京都势力,搭上了中宫的线。

如今皇帝年老力不从心,皇子明争暗斗,皇帝属意幼子,不出几年便要扶他上位,皇帝驾崩后,厮杀后上位的监国者是曾征战沙场,却被算计废了武功,拔掉“尖刺”关进囚笼的皇后华岱林。

说起与华岱林的合作还是因为她们有共同的敌人——何家。

“荷花”是异姓王何家的族徽,作为唯一的异姓王何家地位特殊,暗中做了不少“脏事”,建立起庞大的关系网,带着诸多利益牵扯,才保何家屹立不倒。

可怜可恨华家满门良将却不及奸佞之臣得圣心,他们在战场御敌,何胜虹上下嘴皮子一碰让皇帝定了华家大逆罪、欺罔罪、狂悖罪和专擅罪数罪,华家满门忠臣不得善终,为官者皆被逼自溢。

华岱林那年十六,手里握着华家仅剩的一小队人,皇帝为表大度实则打压示威,立华家仅存的嫡女为后。一纸诏书华岱林含恨入宫,嫁给五旬的皇帝,才保住华家余下稚童。

如今苏竹劝华岱林提前动手,她来扫清障碍,苏竹替她笼络人心。

遭殃的头一批人便是当年诬告陷害华家的何家。

吴昊作为何家精心培养的替死鬼,被推出去挡刀的,折了官阶,挨了刑,落到无足轻重的八品。

虽然,还不够……待不日她们上京便是吴昊死期。

……

苏竹在县城外风景独好兮云峰给曲悦立了衣冠冢,让青葙留一个能祭拜娘亲的念想。

牛车摇摇晃晃到了山脚,青葙牵着她走在上山的路上。

“青葙,我们今天要去见一个人。”

“姐姐不是说看花嘛?那个人变成花了?”

苏竹摸摸她的头,轻叹:“她是你的娘亲,是生下你的人。”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呢?”

“她现在应该如愿做了随风飘摇的花。”她蹲下身直视着懵懵懂懂的青葙:“青葙知道什么叫死亡吗?”

小青葙瞪圆了眼睛摇摇头,感受到苏竹语气沉重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手。

“死亡是她不能呼吸,不会再笑,永远地离开,再也见不到她了。”

“人都会有那一天,姐姐也会。有一天也会离开,会迎接死亡。”

“不要……我不要姐姐死。”青葙哭出声把头埋在苏竹怀里,不肯看她。

苏竹抱住了她继续道:“青葙,这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迟早会面对。”

“我不要……不想跟姐姐分开,我不想听。”她很少哭,婴儿时期也很少闹,总是很乖,很少激烈地反对。

007于心不忍:“宿主,她还小,死亡教育对她还太早了。”

“不早。”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青葙你要记得你有娘亲,她很爱你,是她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只是没能见到你长大,所以你要爱你自己,珍惜每一天。”

“跟我去见见她,好吗?”

青葙抽噎着抹眼泪,“好,我记住了。”

“姐姐,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苏竹捧着她的脸,“当然可以,姐姐会陪着你长大的,青葙可以长得慢一点,一切有我。”

“好好爱自己。”

不会再被戏耍折磨了却一生。

青葙牵起了她的手走在前面。

……

立下衣冠冢的地方在春日里被花海掩没,并不冷清,反而给人的感觉是温暖。

青葙模仿着苏竹鞠躬,在墓碑前坐下。

“娘亲,我是青葙,姐姐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我,我有好好吃饭,长得高高,还把你记在这里。”她把小肉手放在心脏处,另一只手搭在石碑上。

“娘亲,姐姐对我很好,青葙觉得每一天都很开心。”

“所以娘亲也要开心,姐姐说你要只为……什么,不记得是什么了,反正娘亲要照顾好自己。”

苏竹把手放在青葙手上补充:“曲姐姐去为自己活一次,青葙会好好长大。”

她将青葙抱进怀里,捂住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认真许诺:“你的仇怨我来了却,那些人一个也不会放过,姐姐来世要自由如风。”

……

回家路上,青葙已经摆脱了阴霾,手里捧着一束野花,高兴地哼着:“是娘亲给的礼物。”

一枚石子擦过枝繁叶茂的树林,掠过叶片,裹挟着风,破空杀出,直冲青葙的脑袋。”

苏竹抬手拦下,捏成粉齑。

007:“宿主!!”

青葙:“姐姐!!!”

“我没事,冲击力不大,是弹弓。”

“是谁?出来!”

暗处举弹弓的华服小孩穿金戴银,一脸气愤:“该死的,被发现了。”

“少爷,我去教训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另一个布衣小孩撸起袖子往外冲。

华服小孩指着他:“大牛,打死她,本少爷有重赏。”

苏竹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卢玉临,姜大牛?”

不想见的人,一天还遇到两个,那感觉不亚于看到死老鼠生蛆,烦心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