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站在厨房灶神边,上三炷香,烧一张黄纸。
表哥当主事人。
“来,小芳姑娘,你给灶神跪下磕三个头,给你拴个红锁锁,你以后就是我表弟的媳妇了。”
张小芳果然很乖,跪在灶神前磕了三个头。
两个红头绳绑着的一把钱戴在她脖子上。
小芳姑娘看清楚,是白永新的亲妈和亲舅拴的她。
张支书满嘴乐呵:“秦老板,秦书记,这事儿不就成了?是娃们的缘分,咱迟早成这一门亲戚。”
上一世这两家人咋没做成亲戚?
狗屁天注定的缘分,事在人为而已。
秦川使劲想,原来的情况,问题出在哪里呢?
表弟说他回家以后,在家闷着,大半年里不出门。
大概是腊月里,再去找小芳,人家已经嫁人了。
秦川确定,今天不拴住张小芳,这个腊月她就嫁人了。
以后日子里,她过普普通通的农家妇人日子,生上一炕娃,很快成了黄脸婆。
秦建文给张来发再安顿一遍。
“张支书,事情办到了这里,你们可不能当儿戏耍笑人,你回去后,给姑娘爸妈说清楚,别人来问媒,千万不能给他们说模糊话,就说小芳姑娘已经有主了,明白吧?”
张来发拍胸脯做保证,就是县长儿子来了,也一口咬定小芳是你秦书记外甥的媳妇。
秦川心里嘁,县长儿子要找你侄女,你立马同意。
三百块拴住这个姑娘,是为了拴三年。
谁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能拴住。
尽人事听天命。
吃了二姑和芳云做的饭,天马上要黑了。
回大坪村。
前面说好的,张小芳和白永新跟着川哥,回大坪村干一天活,张小芳还工,白永新给她家干了一天活,不能白干。
秦川是想人家姑娘不好意思在二姑家待一晚,就拉她回大坪村,跟王莎姑娘待一晚上。
没想到吃完饭要走了,白芳云说小芳跟她住一晚。
秦川看她俩手拉手,很好奇:“芳云,你不会说你俩以前就认识。”
“认识是认识,不熟,没想到她现在成了我弟媳妇。”
“好,那你今晚照顾好你弟媳妇,我们走了,还要给张支书开三轮车。”
小车开回土高乡府院里。
秦川吓一跳,秦建生开一辆三轮车,拉着大坪村里几个人。
“李光灿,张旺,杨尕蛋,你们跑来干什么?”
张旺迫不及待:“小川,你二姑家你表弟找到了?”
李光灿抓住小川胳膊:“小川,我们就想看看,是不是你在庙上问端了?”
杨尕蛋紧紧靠上来:“小川老板,真问端了?”
秦建文看出来了,大坪村人就是想知道,小川在庙上问神,是不是准确无误?
“让开让开,都干什么,川子把你们哄信了你们还不知道?什么问庙上,他本来就知道我外甥娃在什么地方。”
听秦建文这么嚷嚷,几个人一脸失望,满嘴抱怨。
“小川,你既然知道人跑哪儿去了,你干么去庙上问佬家,我们还以为你问端了,我们还以为你能把佬家请下来。”
他们多么希望小川是问庙上问端的,然后大家有什么事儿,让小川当轿夫问庙里佬家。
秦川恍然明白,三叔这一搅和,给自己反而消除了一些麻烦。
秦建文以为前两天小川开小车跑县城,跟他二姑家表弟表妹有相处,肯定知道永新跟这个姑娘的事。
今天出了这事,小川立马知道他表弟跑哪儿去了。
这个意思还算能解释通。
大家一脸失望的同时被小川拉回大坪村。
这件事再不要瞎传谣言,大家该干么干嘛。
大坪村几个妇人们虽然没追到乡上第一时间问情况,其实她们比男人们更好奇。
白永新在共和乡花圈沟这件事,真是小川问佬家问端的?
文春、文巧、王莎、周园园,都是大眼睛瞪的更圆更大,围住当了一回轿夫的小川。
“你怎么看懂佬家打的字呀?”
“你表弟在谁家都能问的一清二楚?”
“川子,给我们详细说说呀?你会赚钱,你还会请庙上神佬?”
“那个轿子是自己摇呀还是张旺叔故意摇的?”
秦建文刚给围过来的一帮男人们解释完,现在又要给这帮妇人解释一遍。
真烦!
什么小川摇轿子请神佬,你二姑跑来一说这事儿,小川就知道永新跑花圈沟张小芳家去了,他就是逗你们玩儿,糊弄你们。
可想妇人们有多失望。
周园园撅着嘴训自己男人:“你早知道你就说你知道么,你干么忽悠二姑去庙上。”
秦川什么都不想解释。
不解释也有麻烦,这几个妇人在一起一嘀咕一琢磨,明白了。
小川看永新表弟念书念不成,给他悄悄出这个点子,让他逃学跑花圈沟找张小芳,永新听川哥话,就跑去了。
为了不让三叔和二姑骂他,他就说他不知道,是问庙上佬家才问清楚的。
春婶三娘王莎他们走了,周园园把这个意思说给自己男人。
“川子,明天表弟和小芳都来咱村里,你给他俩安排事情,在你手里挣工资,是不是?
那个小芳姑娘肯定很漂亮,你早就想把她拉到大坪村来。”
秦川觉得给媳妇怎么解释都是坑。
你们妇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无所谓。
与此同时,王莎抓着自己家里话筒跟高林祥聊这事儿,今儿小川折腾的情况详细说给高林祥。
说了大半天。
“川哥竟然跑庙上摇那个红布裹着的轿子,忽悠大家说是问佬家问端的,川哥干么忽悠大家呀。”
对方突然沉默。
“喂,你今晚回不回来?”王莎喊着问。
“莎莎,我晚一点回来,手头这点要紧事要忙完,我先挂了啊!”
对方挂了电话。
王莎气呼呼:“什么破警察,说话不算数,刚才还说挂完电话马上回来。”
天黑的这会儿,景宁警局的高林祥一脸迫不及待,换了便衣,骑上民用摩托车急匆匆跑出去。
不是跑向大坪村自己老婆身边。
是跑向共和乡白土塬秦川二姑家。
巧了,在县城念书的白芳云刚好认识他,问起事情来就方便许多。
一个小时后,摩托车停在白芳云家大门口,已经是晚上九点。
他朝院子里喊一声:“白芳云在家吗?”
屋子里灯亮着,有人应声,出来的是这家的男人。
白生军不认识暗夜里穿了便衣的高局长。
人家喊女儿名字,白生军以为这位骑摩托车的人是儿子的老师。
主动问:“你是娃老师吗,追上来了?”
高林祥呵呵一笑,顺着承认:“对,我是你儿子老师,你儿子逃学不上课,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秦川的二姑父心里恐慌,他回家也晚了,看见大儿子在家里,那叫一个火大,拿起捣炕眼锄把就要把儿子狠狠捶一顿。
没想到站出来一个俊俏姑娘拦住他,说打他一顿有什么用,秦老板和秦书记把这件事都处理好了。
然后,白生军知道了,秦家叔侄俩出了三百块钱,给他拴好了一个儿媳妇。
整个事情,他边吃晚饭,秦二妹给他说清楚。
看样子明天要去乌兰中学,办一纸退学手续。
当亲爸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有了个漂亮儿媳妇。
没想到儿子老师追家里来了。
屋里的白芳云和白永新听到是他们学校老师找来了,赶紧出来招呼。
白芳云身心一僵,嘴里惊呼:“啊?这不是高……”
高林祥一步上去站在白芳云跟前,声音很大:“芳云同学,你要给老师说清楚,你弟到底怎么回事。”
白芳云没喊出来他是高局长。
高局的意思他现在是学校里的高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