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文气得呲牙咧嘴,骂比他大十岁的文所长。
“你知道那小子不是饶人的主,你干么给他告诉这些事儿,你这个文所长怎么回事啊!”
在秦建文心里,他已经把各个村老师们的工资补掉了。
不就三千多块钱的事儿么,何必让小川跟县上领导闹翻。
划不着嘛!
文所转述秦老板的原话。
“秦书记,他说这三千七百块现在是他的钱,大坪村公办老师的工资一个月都不能扣,所以他找教育局王局去了。”
秦建文唉声叹气:“这小子管这些事儿干什么。”
文所不同意秦书记的话。
“秦书记,说不定这事儿只能是秦老板管一下有效果,要不然这一年的工资要拖个十年八年,不了了之。”
秦建文抹脸,身心难受。
让外面人说,你瞧瞧你侄儿,百万家产的大老板,在乎三千多块?
秦建文知道堵不住侄儿了,只能看事态发展,等他返回来再劝劝。
各个乡镇都有这种事情,你小子能管到哪里去?
……
四十分钟后,秦川已经坐在了教育局王局的办公室。
二十三岁小伙大眼睛瞪着五十岁领导褶子小眼睛。
“王校长,怎么还是你,我以为你调回一中当校长去了。”
王定公笑的很不自然:“秦老板,领导们哪能调来调去,那不是乱套了么?”
“王校长,你还知道你是领导?我们大坪村的几个老师有编制,财政发工资,凭什么扣他们两个月的?你跟我说清楚。”
王定公脑子一捋,这事儿他知道。
“噢!这个呀,秦总,就一月二月两个月,三月十号就补发掉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欠他们两个月的?”秦川咬着这个理由不放。
大坪村四个老师的工资是六十几块,欠了两个月,不到五百块,王局的意思三月十号就发下去了。
为什么一月二月的要欠着,你今儿说不清楚,咱这就是事儿。
“秦总,是我的问题,过年前平一笔账,有些麻烦,就把他们几个的工资扣了,算下来是五百块,我想着不影响他们的生活,三月十号一定补上。”
秦川还是怒气冲冲。
“领导,这知道你有难处,提前打个招呼,就说借用老师们工资平一下账,他们能不答应,不声不响干这种事儿,你好意思?”
王定公当一中校长时,秦总的兄弟读高三,跟外面一帮恶势力勾结,跟秦总作对,被他搞死了。
这小子六亲不认。
王定公端一杯最好的春尖,双手捧着端过来。
“秦总,我知道你知道了不饶人,想着到这个月十号给他们几个赶紧补发掉,再不敢这样搞了,再不会出现这种事。”
秦川接过茶杯,口气缓和。
“王局,那你知不知道,我三叔补掉了教育局欠我们乡的三千八百块?”
“有这事儿?秦总你知道,我是年前调过来的,以前的事儿我不知道啊。”
秦川盯在王局脸上,脑子里想,这些领导没一个好人。
“三年前,老师们的工资有一年没发,我不知道是财政局没拨下来,还是你们故意扣着不发,挪到别的地方了,还是教育局的领导们串通一起贪掉了。”
这话让王局满脸难堪,秦总说话可真太难听。
“秦总,教育局管着八个乡镇一百多个村子三百多名老师的工资,这里面有公办的有民办的,平衡起来很难得,就扣了你大坪村两个月的工资,你就追来了,可你要问三年前的事,我真不知道。”
秦川队他一肚子厌烦。
他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不能说三年前的事儿他不知道。
“我们乡其他民办老师的工钱欠着一年的,我三叔 掏钱补掉了,补了三千七百块,这个钱怎么算,我三叔和我当冤大头啊?”
王定公脸色开始红了。
“这…这是杜局手底下的事儿。”
秦川站起身,气哼哼:“我去一中问杜局,他还我三叔的三千七百块。”
王定公一把拽住秦川:“秦总,您坐下,你找他干么,他现在是一中校长,找他没用,我叫来吕科长,她给你能解释清楚。”
吕科长是四十岁的教育局老油条,被王局叫上来了。
她给秦总解释清楚土高乡文教所 欠了二十几民办老师一笔工资的事儿。
吕教研员解释了半天,秦川听明白了一个核心意思。
这事儿还是原来的李东宁当乡长的时候搞出来的麻烦。
这三千七百块,三年前压根就没拨过来,窦局能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
窦局已经退休两年了,这事儿就不好再去追究。
秦川瞪眼:“就是说,我们乡的教书老师们这一年的工钱,被李东宁折腾掉了?”
“你以为他盖那么一院砖瓦房是怎么盖起来的,就是从这里面拿的钱,可他一个小乡长,没杜局绕手腕,他也拿不走这笔钱。”
李东宁被撤职,怕这些事儿再暴露,窝在家里再不敢出来。
秦川想了十秒,意思说明白。
“王局,我得诉求很简单,到这个月十号,我们大坪村老师们的工资一分钱都不能欠补上,其他村的钱,三千七百块,也要一分不少补回去。
别跟我扯什么窦局长李乡长,你是教育局领导,我就认你,十号我去问我们文所,三千八百块不到账,你这个局长别当了,不信你等着瞧。”
说完这话,秦川转身就走,脸上气呼呼。
让你们一个一个推三阻四,都没责任是不是,不想担责就别在这个位置上坐。
“秦总啊,你这不是把我往死逼么,年前的五百块账做不平,急得我挪用了你们大坪村几位老师的两个月工钱,三年前的这三千七百块,你让我怎么拿,找窦局要我也要不来。”
王局这句话哭诉让秦川眼睛一亮。
找窦局要回来不就得了。
他闹腾的麻烦。
“你的意思窦局退休在家待着。”
“可不在家待着,人家都退休了,我追着人家问这个事儿。”
“我去问?”
“啊?秦总你去问?这……”
“他住哪里?”
“县委家属院五号楼一单元202。”
王校长一口报出来窦局家里地址,看样子他们很熟,很明显就是把责任推出去。
秦总你有本事你找窦局要钱去。
都不是好人。
秦川从教育局出来,小车开到县委家属院五号楼下面。
这会儿时间,说不定这个退休老家伙不在家,
他要不在家,就等到他回家。
住县委家属院五号楼302,条件不错。
“当当当”敲门。
等了十秒,开门的是一位六十岁退休老干部。
笑呵呵和蔼可亲。
“小伙子找谁?”
“您是窦局,原来的财政局局长?”
“我是窦旋,退休了,还叫什么局长,要找财政局领导,就去单位找啊!”
看他面善,乐呵呵,秦川也乐呵呵。
“窦局,我是土高乡大坪村的秦川,大坪农业合作社的带头人,也是平安贸易公司的带头人,现在的县委周书记是我岳父,你应该知道我吧?”
秦川确定他没见过自己,但听过自己是谁。
原县委书记党向上,土高乡乡长李东宁这帮家伙迟早玩完,我秦川让他们早点滚蛋了而已。
“秦总?”
老干部果然一脸惊疑。
上下打量一番,语气更惊疑:“你真是秦总?”
“如假包换,我找你是为了三年前的一笔款子,从财政拨出去的,土高乡二十八位乡村教师的工资,一年时间,三千八百块,平均到每位老师手里,不到一百五十块,你不会不知道吧?”
窦局脸上的笑容收敛住。
站在他家楼道门口,秦川笑嘻嘻:“窦局,要不你把这笔钱给我得了,免得省上的巡查组找你要这笔钱,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老干部脸上抽抽,心慌气短。
“秦总,您进屋,咱慢慢说。”
秦川嘴角一笑,进了窦局家里。
铁门啪一声关上。